第一七二章:史阴人 二(1/1)
雄武大帝一句话,一向对汉室江山忠心耿耿的司马令公就被押进了大审,外面的天慢慢黑了下来,这个时身陷囹囵的司马令公也开始了反思:
“我这倒底是为什么啊?对,就因为那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所谓公平和正义,我替李降说了一句话,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李降,他会知道么?不,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呢?愚蠢啊,愚蠢,司马,你这回简直是蠢到家了。”
走狗之所以谓,走狗是因为没有人性。
在经历了一夜彻夜无眠之后,牢门被打开了,赵高带着李莲英,从人模狗样的外面走了走来,赵高用玉手扇了扇刺入他鼻子里的恶臭后,对躺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司马令公,用带着明显嘲笑的口吻说了句:
“哟,哟,哟,我说,司马大人呐,早知今日,你老人家又何必当初呢?像我们一样全心全意为陛下服务多好,而你却偏偏要多说话,现在像条死狗了吧,哈哈哈哈~”
“我。。。我。。。”司马令公昂起头来,看了看矗立在自己跟前这个趾高气扬地赵高,此时他的虽然心中是又气又恼,然而却说不出一句替自已争辩的话。
“诶,司马令公,皇帝陛下让我给你还带了一条白绫来,陛下说了,你要想死的话,他可以成全你,给你留个全尸,如若不然,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李莲英俯下身来,对司马令公说道。
“是啊,司马大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早就死了,你们这么读书人平时不是总是自诩什么骨气么?怎么临了,临了,还是怂了呢?”赵高接着又嘲笑了一句。
听完,赵高的这句话后,司马令公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望了望同样近在咫尺的那一根洁白无瑕的白绫,他真的想把它从李莲英手中夺下来,可是犹豫了片刻之后,怯懦的司马令公还是十分不堪有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没种!来人啊,带走!”赵高说着便向牢门外奋力地吼了吼。
在惨绝人寰地“啊~”地一计过后,司马令公这条命是活了下来,然而,他却成了一个并不完整的“史阴人”,整个后半生便注定要在别人异样的目光和无尽的嘲笑声中度过了。
其实,这场无妄之灾,司马令公是完完全全可以避免的,前提是司马家得足够的有钱,只要司马家能在三天之内凑足50万羊钱,就能全须全影地将他从死牢里保释出来。
当年那个被蛮奴俘虏,后又逃回长安的飞将军,以其自己的舅舅出头而射杀了李降叔父的一代战神霍去病,都是靠“花钱买命”这种方式,得以保全的。
而,偏偏司马令公家又没什么钱,全家80余口人,出去三天三夜,连街坊邻居都借遍了,也刚好只凑到一个零头而已。
在万般无奈之下,柳倩娘只能带着女儿司马一继,在长安大牢外面长跪了十天十夜,苦等着自己的行刑完毕后丈夫,被人从阴暗地监牢里面抬出来。
“柳娘,柳娘,呜。。。呜。。。呜。。。”司马令公紧紧抓住妻手那双略显苍老的手哭诉道,先前,司马令公以为自己那委屈的泪水己经哭干了,可是见到柳娘那一刻,他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如断了流的瀑布一般,拼命地从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相公,没事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柳倩娘哭着回了句,她同样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死都不肯放开。
司马令公的妻子柳倩娘,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故去飞将军李霉运的外孙女,她的父亲是一位诗书画都极好的读书人,所以柳倩娘从小便貌若天仙颇有才学。
后来,柳倩娘在父亲的影响下,五岁时随父亲学画,爱在墙上画小动物,十岁时就画山水人物、花卉鸟木,在乡里被夸为小画家。十五岁通读《六经》,翻读《庄子》、《离骚》等名著。
在十五岁时随母亲赴长安看望外祖父李霉运,看到司马令公文章便想拜师学艺,并在表兄李降的帮助下偷偷目睹司马令公真容,随暗动芳心。
谁料,貌若天仙,体如轻燕的柳倩娘却被雄武大帝的二师将军李跑利看上,试图抢亲。柳倩娘当然宁死不从,为躲避李跑利逼婚,暂躲在太史府司马,从此与饱学多才的司马令公相知相识,结下好姻缘。
婚后,柳倩娘陪着司马迁跋山涉水写《史阴记》,他们小两口,走访名山大川和历史名胜,先后到江淮、庐州、九凝山、沙州等地,边走访边收集史料,还为史料制图而风餐露宿,帮助司马迁为撰写《史阴记》积累了详实而有价值的史料。
人身上,天生就有的东西,在它仍然存在的时候,会很习以为常,然而一但失去了,便会十分地不习惯。再一次回到家中,愤闷无比的司马令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地习惯了新的生活。
《史阴记》的创作,在司马令公受“废刑”之前,初稿的创作便已经开始了,之前在妻子柳倩娘看来,司马令公的文稿和对历史人物的评价,还算是阳光和公正的,然而,一个人关小黑屋中七天七夜后,重新试着拿起笔来的司马令公,他的文字中,便只剩下了对雄武大帝和他的家族王朝彻彻底底的仇恨和愤怒了。
他,同情西楚霸王,所以恶意贬损高祖,
他,同情飞将军李霉运,所以刻意隐去了许多大将军卫青的功劳,他恨李跑利,所以他也恨老实巴交的卫青。
实际上,大将军卫青是无辜和残辜的,真的有问题的是司马令公那已经出问题的心理和价值观。然而,面对这一切,面对气急败坏,时不时就打砸东西的丈夫,作为妻子的柳倩娘只能默默地隐忍着。
她,深深地理解着他的苦,理解着他的痛,并终其一生,对这个受了废刑的男人,不离不弃,尽管她和他,已经不可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生活了。
王权之下,哪里还有天理?
王权之下,哪里还有善良?
王权之下,哪里还有价值观?
王权之下,哪里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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