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木偶战争 上(1/2)
乌拉诺斯横据大陆之北,但因它联盟制下结构松散,加上先天环境恶劣,以至除了几个少有大城外,许多土地均未开发,远不如赤剑平原寸土寸金的肥沃金贵。虽是东西阔据万里,但狭长的一道边境竟有九成是无人地带,不是相邻沙漠,就是比依密林,纵然打下了也毫无用处。这也是历代赤剑国君虽均有北伐之心,却始终没有出兵的原因,边境广阔尽可侵吞,但那里一无可耕之田,二无可征之民,伐之无益。
唯一的例外便是天封山谷边境,由那里进入便是乌拉诺斯的几处商业大城,皆与大海毗邻,是和自由之都贸易的周转所在。偏偏天封山谷以往均有反抗军盘踞,使得历任赤剑国主均望之兴叹,直到费加尔德大军围谷数月,这才将天封山谷收归赤剑。
当日天封山谷被破,人们只道拜兰迪萨接下来便要在乌拉诺斯那几处商都咬上一口,乌拉诺斯议会决议之下,在山谷边境集结重兵,谁知数月以来,赤剑军征熔石堡,平希达林,却始终未对乌拉诺斯动手。而现在大军集结北上犯境,却也没有纠聚天封山谷,而是停在了一处极为荒凉的所在。这非但令乌拉诺斯人惊诧,便是赤剑军内部,也对之大惑不解。
乌拉诺斯边境,斯巴达荒漠道。
人迹罕至,如此皆有千里,天色蒙暗不见尽头,此地虽不及大陆极北——不归荒漠安萨佩斯墓的遍天黄沙,但也是举目不见点绿,侧耳一听都是呼呼风声。若有人说要攻下此地,那实在是笑话了。
然而此刻这斯巴达荒漠道上却人声嘈杂,马匹低鸣,便以这般广袤土地,也散不去喧沸之气,放眼望去,竟然是聚集了数万戎服正装的军士,大陆自亚述救世以来颇多兵戈,却从未有这等怪事。这等土地要来何用?
便是乌拉诺斯在此驻防的千余老弱残兵(那不过是出于形式,表示这里是乌拉诺斯国土,这些老兵行将退伍,向来是懈于着甲在身的)也都奇怪地望着军容俨然的赤剑大军,心中不但不感到害怕,相反却觉有些滑稽。
直到半月之后国内援军来到,他们才知这不是赤剑军在此演习,而是真的要对此动手了!沙蒙尘谙,这土地自救世后千年被人踏足的足印相加,怕也不及此刻之多。而前些日赤剑粮营遭人火袭,声闻数十里,让他们确定了这里已成是非之地,各种各样的势力都已在此聚集——在此之前乌拉诺斯军根本没有收到要烧赤剑粮营的命令,但纵使有命,也是他们难以办到的。
此时赤剑军中大帐,亚德捧着拜兰迪萨远来信笺,双手不住颤抖,拜兰迪萨信里措辞严厉,直接遥斩了这里十几个看粮校尉,想来粮营被焚令他震怒已极。亚德合上信笺,心中也是悚然自危,夜帝大人这些年来对外动兵,对军队倚仗恩宠,斩杀军官之事已极少为之,但似乎对攻打乌拉诺斯一事十分迫切,这一手动得也狠。
亚德心中猜想,拜兰迪萨之所以避开天封山谷后面的乌拉诺斯守军,来到这斯巴达荒漠道,是想要出奇兵,原来这荒漠另一端驱兵三百里便是乌拉诺斯的国都凯特城,那是要直取敌首的意思。可是乌拉诺斯是一个联盟国,所谓国都也不过是议会所在,即便占领了凯特小城,大不了议会搬迁,再换一处国都便是,不比赤剑辉夜,凯特城即便沦陷,也无法对乌拉诺斯造成多大的打击,只会让己方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到时候补给线拉长,左右又都是敌人的驻防线,要喂饱己方这样一支大军,实在是令人头疼的事。
夜帝大人用意究竟如何?
亚德当然不知拜兰迪萨根本无意乌拉诺斯全境,而是只要凯特一地,他在军中虽是高位,但并非拜兰迪萨左右亲信,地脉一事,拜兰迪萨也未告知。
他本是个惫懒之人,也不愿去猜测夜帝真意,只搔了搔头,就将信笺丢在一旁,只有一事令他百思不解:“我军藏粮之地,怎么会这般轻易被人知道?”他想到当日费加尔德攻天封山谷粮库被袭一事,据对比分析,这样的行动手法竟与那时有几分相似。
烧人粮库令人后备不继,原本就是势弱一方为迫对方退兵所用,但是对烧粮队伍的要求极高,非但人员必是精锐,更要熟悉己方粮草摆放习惯,驻防布置等无数细节。如今纵观大陆,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毁赤剑粮库的又要与赤剑为敌的,恐怕只有天封山谷那些残兵,希达那场大火没有烧绝他们,实在是十分可惜的事。
亚德皱了皱眉,他听情报说,菲格与费加尔德都已与天封山谷结盟,再加上矮人和希达人,光论单兵突入,这股势力已是天下无敌。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精锐,即便有费加尔德和菲格,那也不能这般轻易就探知到藏粮库啊,那可是一军机密中的机密!费加尔德不在军中已有数月,纵使他神机妙算,难道能算到出兵前随机选定的粮库所在?
“必是还有内奸!”亚德这些日子来只差把军营翻过来逐个调查,却始终没有半个可疑之人。
正苦思冥想的关头,帐外一兵士禀报道:“亚德将军,自由之都的粮草已经运到。”
亚德心头一宽,夜帝还遣人运粮过来,至少说明他还要倚重这支部队,不会再就粮库被毁一事怪责。但他可不敢再出第二次差错,当即抽调了千人去保护粮草,当夜这千余人便围着粮库巡逻,每个人都手举火把,似走马灯一般,这般看护无异摆明告诉别人:“此乃重地,你若嫌命长就再来劫一次看看”。
乌拉诺斯国境绵长,然而这斯巴达关隘历来并非什么要地,不过是一低矮哨所,左右设了十几个木拒马,连城墙都没有。这些拒马横排的长度,尚且不及赤剑军一半,如何能抵挡大军一冲?乌拉诺斯那些老弱兵士此时早被替了下去,新来的军队正是拉法麾下的护国大军前锋,但这般短暂时间,又哪容他们修建防御工事?只得也排开了阵地战的队形。说也好笑,他们虽是在自己家门口打防御战,但此刻与对方在大片荒漠上遥遥对峙,竟似要打对攻一般。谁能想到赤剑会对这样的荒凉关隘感兴趣呢?
拉法的大军出行之前,在城里莫名其妙地遭了一场大火,粮草竟也被烧得一空,此刻余粮正在调运途中,拉法猜想赤剑军会先行抢攻,便遣一土族长老统御先锋部队来此,为的是要抵御赤剑军第一波攻势。
谁知两兵对峙数日,赤剑军竟极为有礼,只是站稳脚跟迟迟不动,竟似要等己方全员到齐一般。
其实那边亚德也是暗暗纳闷,乌拉诺斯援军已至,再打哪里还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但是上面的命令总是不至,他也无可奈何。原来拜兰迪萨大权独揽,对手下俱十分疑心,除费加尔德外所有将领带兵,时机都要由他亲自指示。
……
不远处山峰上,一长身白发的青年男子身着祭祀装束,遥望着对峙的两军;他身边站着一个极不起眼的驼背老者。
“夜帝的手令,我们拦截了已有三日,该放行了吧?”那青年男子问道。
那老者微微一笑,便将手里的白色鸽子向天空一抛,然后望着那鸽子向赤剑军营飞去,他叹了口气:“再拖下去,拉法的粮草也接上了,他若来了,就不好善罢。这一仗,总还是要开个头的,早些开头还有利些。”
青年男子摇头道:“真不知世上兵戈,几时能休?但愿光明神保佑。”
老者脸上也显出愁苦之色,转过头道:“菲格与兰斯,想已各在其位,我看差不多要开始了。”他话音方落,山下赤剑军营中,便响起了一阵叫喊声,便是相隔距远,山风吹拂,也挡不住那喧哗声中的刀兵交鸣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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