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人心(3/3)

程丹若不动声色,逐次加码:“昨儿陛下说,旨意已下,不嫁也得嫁。若公想不明,将来夫妻不睦,父女又有隔阂,日子可怎么过?”

奶嬷嬷沉默了会儿,苦涩道:“我是心疼公,韩郎再,能过谢郎吗?”

你们就不能放过谢玄英那个倒霉蛋吗?

他除了长得美,又做错了什么?

程丹若揉揉额角,正色道:“公已经是最金尊玉贵的人

了,没有谢郎,她也是夏朝最尊贵的嫡公,您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奶嬷嬷连连点头,“公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血脉,除却陛下,就是咱们公最尊贵。”

说着,眉眼自然流露出傲气。

“我托大,说句话,景阳宫那边算什么?父亲不过是个教书匠,哪里比得上先皇后国公之后?这全天下的儿郎,除了世代勋贵的谢郎,谁能配咱们公?”

程丹若心......

算人心

头倏地一跳,抬起眼睑。

奶嬷嬷毫无所觉,还道:“许家丫头我也见过,虽也是个出挑的,却不及公天贵气,终归差一筹!”

程丹若深吸了口气,掩去波澜:“我就问嬷嬷一句话,这夫妻之,是面子要紧,还是里子要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奶嬷嬷的眼神犀利起来,警觉探究。

“若是要面子,谢郎做夫君,当然羡煞旁人,但嬷嬷怎么就不公想一想?公他吃了多少苦头?”

程丹若反问,“他茶饭不思,他病受罪,他与陛下疏?我说句难听的话,谢郎多亏是男人,假使是女子,谁家会娶这样的媳妇?家宅不宁啊。”

这是奶嬷嬷未曾想过的,一时犹疑。

“再者,谢郎与公是嫡亲的表兄妹,公公婆婆就是舅舅、舅母。换做别家,公不必吃晨昏定省的苦,可谢家……”程丹若号准了脉,不疾不徐地说,“君臣之礼,难免无情,人诟病,家礼,难道要公低头吗?”

奶嬷嬷是谢皇后的宫女,后来放出去嫁人,养了孩子后回来做公的奶母,对婚姻自有体会。

她吃过不少婆婆的亏,也清楚日子过得不,不止看表面风光。条件再的郎君,如果对妻子冷言冷语拳脚相加,那日子也是苦得拧出汁。

遂软和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是我说的有道理,是陛下早就想着了。”程丹若不动声色,“您想想昨日陛下说过的话,可不是圣明天子之语?”

奶嬷嬷登时无言。她对程丹若有戒心,并不深信,然则昨晚上,自己亲耳听到了皇帝的话。

皇帝怎么可能害公呢?连皇帝都这么说了,事兴许就是如此。

圣明天子,不会出错,错的当然是她这个深宫嬷嬷。

奶嬷嬷终于服软:“陛下所言甚是,奴糊涂了。”

“您......

算人心

是关心则乱了。”程丹若体贴地她开脱,又道,“公年岁尚小,又长于深宫,可不是要靠您这样的心腹人帮衬?眼下,公快要出阁,今后不能常陛下身边侍奉,若不尽快解开心结,修复父女之情,将来出宫……”

她会心一击:“二公也有七、八岁了,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呢。”

没有什么比这更灵的了。

奶嬷嬷立时道:“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