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狂化(1/2)

四伯顿住,揉了揉鼻子,带着浑浊鼻音的话语渐渐地低了下去。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震惊,同时脑海中思绪起伏,立时想到雨霖婞的爹爹雨幕声自出了武帝茂陵,回到墨银谷后便莫名其妙地病倒,再之后过了不久便辞世了。期间他一直将自己困锁在房中,连雨霖婞竟也不愿意见。

一位做爹爹的,连自己最疼爱的亲生女儿都不愿见,那其中的原因,并不是不想见,而合该是不能见。

不能见,不能与外界接触,只能将自己困在房中。如果与外界接触了,便会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这个麻烦将会很大,会给雨幕声身边的亲人,挚爱,弟兄带来可怕的伤害,雨幕声不想让这个麻烦伤害到他身边的亲人弟兄,所以他选择自己将自己封闭起来,直至死去,即便最终入棺,雨霖婞也没能够看他一眼。

经过这般来回揣测,加上四伯透露的当年秘密和眼下我们在古墓里遭遇到的三尸神蛊灾祸,雨幕声临死之前的种种怪异之举,便能顺理成章地解释通透。

但这个解释,却是残酷之极,我不禁揉了揉额角。

洛神将脸抬起,蹙起眉,就只是冷冷地盯着四伯。七叔已然骇得肩膀发起抖来:“四哥,你……”

四伯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乱挥:“我当时并没有恶意!并没有恶意!我只是瞧他不爽,对他使了个绊子,搁在寻常生活中,算起来不过是个玩笑罢了,我怎预料到他竟会自个摔到那缸边上去的?”

七叔眼睛通红:“你这玩笑开大了!开大了!你说要我不要骂你?不要骂你?这是骂上两句就能解决的事情么?!怪不得……怪不得雨哥身体康健,武艺奇高,又怎会出了茂陵之后就无故病倒了,且过不了几天便陨了命,原来……原来他是被你弄得沾了那蛊卵,你晓不晓得那东西一旦沾上人身肉质,便会破皮寄居其内,自行生长!”

四伯颤抖道:“你们当时说那黑乎乎的卵很厉害,我那时心中其实不信的,就这黄豆大小的玩意,看上去也是死的,动也不曾动,沾在人身上不过像是抖了几颗豆子在身上……我当时并不晓得会演变成这般地步的……而且那时候我帮他拍干净了……拍干净了,前前后后也细细检查过,连腰带都解下来瞧了,没道理还会将那蛊卵带出来的!”

七叔厉声质问道:“那雨哥后来之事,你又作何解释?!他挨病期间,将自己困锁起来,不见旁人,又是何缘故?四哥,你不要告诉我他这只是寻常病症!这里距离茂陵甚远,又怎会凭空出现这罕见的三尸神蛊?分明便是那时遗留下来的隐患!”

等等……遗留下来的隐患。

我总觉得七叔这里说得有些不妥。假设雨幕声当年确是因着三尸神蛊的缘故而丧命,他生前作为蛊虫的宿主,死去之后身体确实还能为其提供一段时间的养料,但是死去的身体提供的养料有限,过得一阵子便会被掏空,雨幕声已然故去五年有余,这五年间,他身上寄宿的三尸神蛊靠什么延续生命,得以长大,以致后来成为七叔口中所指的遗留隐患?

而最关键的一点,装殓雨幕声遗体的棺木一直不见踪影。雨霖婞当年明明见到他爹爹的棺木入了祠堂墓室,可是之前在祠堂墓室里,只瞧见三具棺木,独独少了一具属于雨幕声的。

雨幕声的棺材,哪里去了?

如果将目前我掌握的信息线索慢慢地,来回地,细细忖度,串出一条线,那将会是……

将军墓是属于典型的墓下有墓。

雨幕声多年前发现了这个将军墓,劈开了一处盗洞通入其下,并在将军墓上修建雨家墓室,他是风水奇才,其初衷应是想借着修改过风水的墓上墓来泽荫后世。

只是那盗洞在很久之后,又被人为地扩张,很明显是要抬什么大型重物进入,地上脚步凌乱,痕迹很深,进来的人应该较多,雪山上除了墨银谷之外,没有别家,那些进来抬重物的应当是墨银谷里的人。

我们之前进到将军墓时,发现那墓主也就是常玉将军儿子的童棺被摆着一处风水极差的寒碜墓室里,作为墓主,应当是躺在主墓里头,不该有此摆布,所以洛神推测墓主的童棺曾经被人挪动过。

挪动童棺的,是不是也是墨银谷的人?

最后,三尸神蛊宿于雨幕声体内,现下又出现在了这将军墓里。

所以……

心念电转而过,我侧脸对洛神轻声道:“洛神,我觉得妖女她爹爹的棺材也许是在……”

洛神面色不佳,对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的意思。

那边四伯腾地站起身,眼睛鼓胀,对着七叔咬牙道:“老七,我晓得是我的错……你他娘的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七叔凄然道:“说来说去,是我们兄弟对不起雨哥,我们有什么资格找他来索要茂陵里头的冥幽环,如今命……命都不够赔的……”

正说着,我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我心里一沉,扭头看去,便瞧见雨霖婞阴沉着脸,在花惜颜的搀扶下步步逼近。她们身后,则跟着满脸血污的端宴,端宴不知何时醒了,正怯怯地抱着手臂缩在后头。

我和洛神即刻站起来。我原想我们离得远,雨霖婞应当听不见,不曾想她竟听到了。

雨霖婞手里紧紧捏着绯剑,指节泛白,绯剑软薄的剑身随着发抖的手,也在空中微微颤动着。良久,她抬起眸光冰冷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四伯。

四伯心虚,被她看得不知所措,七叔在他旁边垂手而立,面色亦是苍白得紧。

“好极了。”雨霖婞轻声道。

四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凝固起来,冰冷到了极点,我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极了!”雨霖婞声音拔高,怒斥一声,跟着脊背微弯,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花惜颜面色一变,慌忙拿衣袖帮她擦拭。我见雨霖婞遭受打击过大,气得急火攻心吐血,心里一时也急了,便走过去想攥她到一旁歇息。纵然四伯有百般不对,眼下却也不是该这般对峙内斗的时候。

雨霖婞抬起手,推开了我,她的手软绵绵的,竟没剩下几分气力。

四伯脸涨红,忽然大叫一声:“都是老子的错!都是老子的错,怎么了?!都是老子的错!”说着,矮胖的身子一扭,御起轻功,几步便奔至远处,隐到黑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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