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转化异常(1/1)
一睁开眼就开始尴尬了,陈杉只好问他:“现在几点了?你吃饭了吗?”
“刚吃完饭没多久,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你吃的什么?”陈杉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
“导师作为主祭在这里生活的四个星期,只能吃各种简易食物,就在下面的仓库。明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可以拿上来给你看。”玛哈辰亦辰说的简易食物,是装在长条管内的多类合成食品,黏糊糊的像宇航员吃的牙膏饭,但有各种颜色和口味,玛哈辰亦辰觉得还不错。
“我转化完成之前,就得一直待在这里面了吗?”陈杉猜测在四生皿的灵母体内,应该不用吃饭的,他很聪明,意识到四生皿的装备和灵母本身,在为他输送能够维持生存的“养分”。但他考虑到一个问题,自己需要排泄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玛哈辰亦辰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尽量用很轻松的语气对他说:“是的,你需要一直在四生皿内转化,不用饮食也不需要排泄。这四个星期维持你生命的原动力,始终是以能量态在你身体内完成新陈代谢的,你只需要说话、思考或者睡觉、休息。”
“既然这样,我可以问你各种问题吗?很多问题。”他觉得总算有时间好好聊聊了。
“当然可以,我是你的导师,今后也是你的朋友。你愿意和我成为好朋友吗?”玛哈辰亦辰在过去的生活中,还没有真正长时间接触、仔细观察过漏隐人,也没有机会和某位漏隐人成为朋友,陈杉的性格让他感觉到很舒服。
陈杉使劲闭了闭眼,感觉面部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些面膜干裂般的皮屑,挤弄脸部肌肉时,那些皮屑脱离面部,向四周飘散,最后被湿化胎卵的内壁吸收。“泰侣星球上,有没有猫这种动……生物?”他觉得在猫人面前,说猫是动物,有点不尊重。
“哈哈,当然有,不然我们是从哪儿来的?”玛哈辰亦辰笑过之后很认真地解释道:“我父亲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人神共存的那个时代,还是猫的形态,但他是侍神者。后来经过几百年的神术转化,和我父亲同时代的那一批原始猫族生灵,就慢慢变成了现在的古猫族人形态,并且在古猫大族中,分化成不同的种族,也就是说,不同种族的古猫人,生理特征是有差别的。”
陈杉轻轻点头,看着屏幕里对方认真的表情,没有插话,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那部分无法适应转化的原始猫族生灵,就是你说的原生态的猫,分为两批,被送往其它的两个空间,你们漏隐空间原本也是有猫这种生物的,我们送去的猫就渐渐和你们那边的猫融合了,当然这些不为人知的过程,是无法被漏隐人发现的。而幽隐空间原本就没有猫这种生物,后来我们送去的猫,在幽隐空间摩罗族人的社会,有很高的地位,犹如神祇。”
“老……玛哈贝斯特不是说还有一个什么空间么?就是‘上面’的第四个空间。”
“妙隐空间?嗯,它很神秘,据说那个空间里是一片虚无,典籍中有记载,妙隐空间生存的生灵,是以意识影响周围物质环境的,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无从了解。父亲也从不对我说那个空间的事,感觉非常神秘呢。”
“一片虚无?……”陈杉突然想起刚才清醒之前,是经历了无知无觉的沉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刻、再到完全醒来的过程,玛哈辰亦辰的话猛地让他想起,刚才在半梦半醒时,有种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什么非常奇特的感觉?你可以说说。”玛哈辰亦辰有点担心是转化过程出了问题,严肃地问他。
陈杉就为他详细描述了那个感觉很漫长,但其实没多久的梦中体验:起初他感觉自己在一种浓稠的液体中缓慢移动,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暗的液态环境淹没了多久。脑中一片纯黑、凌乱,那个叫记忆的东西,像被摔得粉碎,记忆的粉末漂浮在头颅里。
他只记得这种状态刚开始,如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呼吸,反复确认多次后,他认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中梦,继而感觉到双耳口鼻之中灌满了某种沉重的液体,皮肤的触感告诉他,此刻自己正全身赤|裸地淹没在光滑浓稠的液态环境里。
全身肌肤的这种感知,还是由于他不可自控的移动而造成的。没有规律的移动,丧失方向,有时上升或下沉,有时旋转或平移。当然他也无法最终确定,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这个液态环境中是躺着的还是爬着的,身体四肢、面部五官都被这种液体“封锁”,试图挣扎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全身都在彻底的瘫痪中进行可怕的肉|体休眠。
在比梦魇还可怕的沉溺中,丧失时间的参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记得醒来的次数。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因频繁的昏迷,而忘记这是第几次恢复神智。
第一次短暂的清醒让他以为是在做梦;第二次用瘫痪的肉|身和过度敏感的触觉感知到周围的环境;第三次在这场噩梦里想尽一切办法去“动”,但都是徒劳。
他注意到因耳中被灌满了液体而无法听到任何声音,但令他疑惑的是,如果平时捂上双耳,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像浪潮一般的血液流动的闷声。但自从沉没于这个黑暗的环境中之后,没有了一丝一毫声响,这种绝安静也是让他感到恐惧的原因之一,那种无法感知到自己存在的恐惧。
可身上每一寸的皮肤又告诉他,他的确是存在于某种液态的空间。这种阶段性的清醒是短暂的,置身于无法自控的环境,却又能感觉到未知的周遭,只剩下接近极限的思考,直到思考导致大脑混乱和头部剧痛的瞬间,又会丧失神智陷入昏迷。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只能刻意放慢思考的速度,减少对于那些“记忆粉末”的还原。是梦境还是现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些简单而恐怖的思考,让他在这段不知道多久的漫长时间中,数次跌入无知无觉的深渊。
第四次清醒,被“封锁”的双眼“看”到无尽的黑幕中,浮现一面白墙,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那面白墙亮起来的时候,上面出现许多片段,这是他在这个环境中第一次重新找到记忆。在暴雨中的建筑、街道、人群;向他跑来的流浪狗、玻璃箱中的壁虎;一些对自己来说有特别意义与关系的人脸,浮动着扭曲着;以极慢的动作,在琴键上跳舞的手指;许多被放大数倍的生活用品、曾经看过的一次月食……
他很快就惊觉,自己并非重新获得这些破碎的记忆,而是失去它们——先是细节的模糊,关联记忆的丧失,在绝对安静中从彩色变为黑白,最后和墙面融为一体。抓也抓不住的蛛丝马迹,不是为了让他想起,而像是来做最后一次告别。
他知道这是记忆的流逝,那些画面出现的一刻,内心对它们的印象从熟悉变为陌生。这种濒临绝望的体验,内心的无助与惧怕,让他非常想放声大哭,可在黑暗的沼泽中,就连流泪的功能,也陷入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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