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篇 起结 下（1/2）

大陆中信仰圣光的不止赤剑一国，光明圣教作为大陆第一宗教，教众不计其数，圣女就职更是全大陆的盛事，以往总教均要邀请各方代表参与，只是此前圣教与赤剑交恶，许多宾客不便前来庆贺；便是当年安娜就任，也不及这次的凑巧，刚好全大陆的势力都能参与其中，连兽人都在场，而赶在天罚关头，更有鼓舞人心的效果。菲格维克多等联军之人自然大声叫好，而其余与莉娅并不熟识之人也都赞成。

及得月升日落，余人商议停当，明日一早各方派出数名代表，在这起始之城签署共抗天罚的合约；众人为向民众昭显各国携手，战端永不再开的意图，又为免事端生变，签署代表均是不通武技不会魔法的文职官员。联军方是辛，乌拉诺斯为比拉图，矮人族是外交长官卡麦，即是当年在熔石堡中对联军诸人诸多挑剔的那位，自由之都是乌丽，至于赤剑还是拜兰迪萨亲身担纲，光明圣教的哈查主教则作为监督，监察协议签署全程，事后代为保管各方的协议书副本。

众人中有不少先前彼此不识，借机互相寒暄几句，便各自散去了。只莉娅颇觉寂寞，独自一人留在城头，先前不少人向她提前道贺，可在她心里，成为圣女并不是如何了不起之事。在莉娅心中，那些大事自有人去处理，实在无需挂心。

“天罚之后，我当如何呢？我已没有亲人，也没有仇可报了啊。成为圣女吗？那……那又能怎样呢……”

夜色如铅，再一次沉重地灌入她的心头，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莉娅，明天你就是圣女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哈查主教却也未走，等到人们散的差不多了，方才走上前来。

莉娅见他神色欢喜，道：“我这次出任圣女，虽说是巧合，但毕竟能来的都来了……连从不南下的兽人都会出席，人们一定会说在亚述的感召下，兽人都得到了宽恕……圣教的声威必定又涨，倒要提前祝贺您了。”

“莉娅……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样不给人留情面。”哈查笑道，“我教能向更多人传播亚述的福音，我自然开心，这也不是出于私心考虑啊。”

莉娅望着天边凶星，冷冷地也不回答，哈查续道：“我也很开心，想看看莉娅你穿上当年安娜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我可不像米奇的妈妈那么温婉优雅，她适合，我不适合……刚好我们这一代的女教徒中，只有我魔法最强，所以我是圣女，就这么简单。”莉娅淡淡地道。

哈查喃喃地道：“那也是一个原由，但不全是。”他望着莉娅面庞，道，“如果你真像安娜的话，或许我们也不会选定你成为圣女。安娜她……”

“米奇的妈妈触犯了教规，是么？”

“是的，安娜是我带大的，当年她的离开，对我的打击很大，真的。”哈查叹了口气，忽道，“在她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做了错事便到我面前呜呜直哭，那个时候，安娜很害怕主教大人，便求我向主教大人说情，而我每次都会心软。你知道么，许多年后，当她牵着你的手出现在我面前时……那天的阳光……逆着主教堂的门口，阳光洒在你们两个身上，恍惚又让我看到了她小的时候。”

莉娅一怔，不知他何以突然会说这些，哈查身为一教之首，自然从未对她说过这些心里的言语。

“这些年我时常想，安娜真的错了么？还是我错了……其实她研究异教魔法，并没有什么过错，她最终还是拯救了世界吗？是我一直没有去尝试着理解她，更没有能懂得她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安娜带你来得时候，神色那么忧伤，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可是……可是我没有怪过她的。”

莉娅心中一动，她知奥丽安娜乃是为了当年错手伤害希达林中无数生灵而愧疚，但当年希达林中之人顾及安娜声誉，不愿玷污她声名，具体经过从未对外人说起，哈查却也不知。

“你和安娜不一样，你刚来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一点也不像安娜小时候听话，可是我一眼就知道，你会成为圣女。过去的圣女牵着未来的圣女，迎着正午的阳光，一下子就打动了我……所以我才会收下你。”哈查哈哈一笑，“说起来，我带过两个圣女，真的感到很满足。”

莉娅忽觉有一丝异样的温暖，猛地冲击上了心头，不知怎么，心里竟然微微发酸。

哈查续道：“我收下你后，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安娜，和她说些什么，不过她似乎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很快就离开了。我看着你一点点成长，我突然想……如果再来一次，也许能和这一代的圣女处得好些，不像和安娜那样……不过……似乎莉娅你对谁都冷淡淡的，看来我又失败了呢。”

“别说了。”莉娅打断他道，她不是生气哈查的言语，只是害怕再听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莉娅，这些话我身为主教，一直没和你说过，今天不知为什么对你说这些，只是想希望你明白，我们所有人……不止是我，安娜，还有今天联军的好多人，我看得出来，他们很关心你……都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便是梅兹尔德前辈也……”

“好啦！我不想听！”莉娅抬起头来，大声道，忽瞥见哈查神情，微又有些后悔，跺了跺脚，转身跑下城头。

哈查望着她背影，忽道：“右腕上的伤，早就能够治好，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去治而已，可身为圣女自己有伤，又怎能医治他人呢？哎……如若有人能解开她右手上的丝带……那便好了！”

当夜月光极明，群星稀落，只那颗渐将迫近的凶星遥悬天边，透出苍白可怖的光来。辛一人漫步城中，眉宇间透着少许放松之情。

联军方文字与赤剑相若，他无须再去翻译己方协议，这夜倒以他最为闲来无事。适才菲格便托他转告萝拉，说自己这夜事务繁忙，难以回去陪伴妻子。

麦斯威尔喜欢热闹，说签订合作协议是大陆共同的大喜事，该当由大陆民众亲眼目睹，坚持要所有士兵都亲历现场，这提议虽说麻烦，毕竟有振奋人心安定民情的效果，几位将领当即回营，布置明日会场上己方兵士的站位。

辛从萝拉房中告辞而出，看看时辰还早，心中一动，便向光明圣教居处走去。他幼时在圣教长大，与哈查主教关系甚好，此后分别多年，此番好容易重聚，却因连日来事务冗繁，也一直未得其便晤面，恰好此刻得闲，便有心去寻他。

“辛大人，主教大人此刻未归，实在抱歉。”

辛不知哈查此时正在城头，微觉失望，便告辞退了出来，过了半个街角，经过一处陋巷，忽听里面传来人声，他觉得那声音甚是熟悉，当下看了过去，却见一青年教徒与持月藏身其中，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与持月也是多年不见，今日在城头已认出了她来，却不料她会在这里现身，那青年教徒似乎叫阿树，是哈查主教身边的后勤人员，这两人毫不相干，何以在此私会？辛心思细密，当即施展光明圣教潜行法术，躲在一旁，要听他们说些什么。

却听阿树说道：“一切真相，我已告诉了你，纵然难以置信，但此刻情势紧迫，盼你助我一臂之力。”

持月道：“你要我如何相信？”

辛未听前因后果，自是不明其意，却听阿树道：“我知道小姐已经相信了一半，不然，小姐也不会一直听我说这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