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彼丘来了(1/1)
老国王敌葬坐在他书房的大靠椅上,银色的头发垂落到前襟。他远远地凝视着自己的窗户,而窗户外面就是那庞大而空洞的后宫。
以前后宫只有一人,但它却让他充实。在他征战的岁月里,只有她的相知、调皮与鲜活才能抚慰他几乎被黑暗和严寒包围的心。
他的一生都只做一个噩梦,就是他是黑夜,而她是黎明的微光,只带给他一瞬的温馨,随后就互相吞灭。
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她。但直到他了解到她的背叛那一刻起,他无法抑制黑暗在心中的滋长,哪怕要毁灭了她和自己,他也势在必行。但这之后,他又时刻在问自己:她会原谅我吗?
安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来到老国王敌葬的身边。
“请收回您的命令!”新冰帝安在跪伏在老王敌葬的身前说,“这对于冰后实在太残忍,我不介意她的刺杀,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笑。请将她驱逐走,但不要如此虐杀她!”
退位后的敌葬显得茫然而淡漠,他摇摇头说:“残忍?用手中的剑割下敌人的头不残忍吗?将自己的兄弟逼退到自尽而自己继承王位不残忍吗?将整个后宫的女人杀不残忍吗?
这个王宫发生的事,哪一件不残忍?但因为与权力和荣誉有关,一切都是必须的。我可以没有一个男人的尊严,但是不能失去一个老国王的尊严。如果我不残忍,我就否定了过去的所有,还包括她存在的意义,以及你的未来……”
“难道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安在轻声地质问着,但是话题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
“我……不是一个男人。”老国王突然流下泪说,“我是国王……同样,你也不是,我们不是代表一个男人而活着的……”
安在低下头,不知要如何对这位信赖他的老人坦白自己的罪行,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如果不能代表一个男人对话,而是代表国家,那就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时门突然“啪”的一下被推开。一个小卒慌张地爬了过来。
“放肆!”安在一脚踢开他说,“连进寝宫的礼节都不懂吗?难道不懂得惧怕吗?”
然而那小卒的脸上分明已经写满了恐惧,他张大口喘着气,却发出细如蛇足的声音说:“海……国人来犯!离城一里扎营,说要讨回本国的宝物海星司南,夜晚开始攻城!”
“好大的胆子!”老国王一下从先前的忧虑中解脱出来,他大喊,“我的那些驻扎在附近的将军呢?”
“海国人将三位城防将军,两位驻砂边境将军的人头堆在了城门口……”小卒唯唯诺诺地说着,不时看敌葬的脸色――他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海国人还说……”他终于停下来不敢说了。
“你说,不怪你。”一旁的安在鼓励他说完。
“海国人还说要把您像城门上挂着的冰后那样处死!”小卒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他感到一股寒气从面前的老国王身上迸射出来,他瞬间就变成了一座罕见的冰雕。
敌葬站起来,他的头发被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吹得微动。全身的肌肉凝聚着愤怒,他说:“让我们去看看海国人有什么了不起吧!”说完就往外走。
安在一把拉住了他说:“等他们晚上攻过来吧!”
“不行!”他的盛怒,使他看上去像一头野兽,传说中冰原上最凶狠的狼魔。
“你想违背冰帝的话?”安在严厉地看着他说。
敌葬一下软了下来,帝就是一切,这是他一辈子忠信的事,他绝不可能自己毁灭他。他说:“好吧,可是不冻……晚上我一定要出战!”
“嗯。”安在安抚着他的肩膀说,“行,到时候让海国人见识见识我们老国王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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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星守在里边的房间静坐着。自从他又开始短暂失明以后,他开始进行这种练习。虫孚楼又消失了,可能又要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他每天都如此自行其是。
红莲好奇地看着小鱼,后者正时刻不安地看着天空。这引起了红莲的好奇,她最终忍耐不住问:“你在干什么啊?慌慌张张的。”
“来了,我感觉到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镇定下来,反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来了啊?”红莲皱皱眉头,恨她说话没头脑。
“彼丘、彼丘来了。”小鱼的身体竟然兴奋地轻抖了起来。
“就是那个想要刺杀花帝的刺客!”红莲大喊了起来,“我正好要去找他呢。”她说完就往门外走。
小鱼一把拉住她说:“不!红莲姐姐,别去。他只是一时犯迷糊,我了解他,他的本性是好的,不可能真的想要害谁。”
红莲甩开她的袖子说:“我可没有必要听你的命令。我只为花帝的幸福着想。杀了他,就能免除后患!”
小鱼的泪一下涌了出来,她说:“红莲姐,不要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哥哥,我再也不想看不到他,再也不想看着他死……”
红莲看着小鱼的表情心忽然有些软,她问:“他是你的爱人吗?她会听你的话吗?”
“会,他一定会听我的话的。”小鱼拼命地点着头应诺着。
“那我相信你的话,但我只是相信你”红莲忽然轻柔地抱住了小鱼脆弱的肩膀说,“我相信如果是真爱,他一定会为了你作一切事。但如果不是真爱,他一定不会听你的。到时候我在杀他,没问题吧?”
小鱼在她怀里默默地哭泣。不知道是否要感激红莲,并暗暗的计划如何劝服彼丘放弃现在的追逐。
虫孚楼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两个女人抱在一起颇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愣了一会。
立即被红莲怒骂了一顿:“看什么看,小心变成瞎子。”
虫孚楼耸耸肩膀,推开里屋的门,走到了游星守面前,说:“彼丘来了。”
游星守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问:“你说我可以战胜他吗?”
虫孚楼琢磨了一会说:“按上次的情况来看,有些问题。首先是你的眼睛,这比上次的情况更糟糕。”
游星守说:“当我闭着眼睛的时候,你直到我看到了什么吗?”
虫孚楼用沉默来表示自己不会明白。
游星守说:“我看到一条路,通向我妻子的路。而他挡在我的前面。所以……”
“所以?”虫孚楼对下文感兴趣。
“所以――这次我可能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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