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叠瀑(1/1)
正在打扫屋子的木樨头上包着块手帕,小脸上蹭上了几片蛛网灰尘,甚至鼻尖上还有个清晰的黑指头印。燃^文^书库.【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不用看也知道她手里拿的那副卷轴便是前些天谢松盗出府去的其中一件赃物,被谢氏赏给了李源。
自己对字画不感兴趣,不当吃不当喝的,又跟谢氏扯上了关系,他觉得膈应,于是随手扔在了屋角,一次都没有打开看过。不成想去被木樨打扫屋子时翻了出来。
李源凑近了一看,顿时笑得直打跌,一幅本应竖着挂墙上看的山水卷轴此时被她横着拿在手中,怎么可能看着不别扭呢?
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皱着小眉头认真看画的样子,他强忍住笑意问道:“哪里奇怪了?”
“说不清楚,感觉这些水在动,看得我眼晕,满眼冒星星。”
李源扳着她的胳膊将画摆正,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桂花,得这样看才行。哈哈,你真是太有才了。”
小姑娘羞恼地涨红了脸,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蹬蹬蹬跑到阿蕾的床前去告状:“婶儿,你看他又欺负我!”
“小促狭鬼!”阿蕾笑骂了一句。也许是添了些人气,她今天的精神头分外的足,笑得很开心,看着两个小辈的目光明显有些怪。
母子俩人今天笑的次数赶上平时半个月的总和了。
“真的有很多光点真的在动!”木樨气鼓鼓的:“怎么就没人信呢?”
李源点头如捣蒜,装出一幅相信的样子,只是脸上戏谑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心里暗想着:“真是小孩儿性子,嘴硬!”
木樨气急了,跑上前去硬扳着他的脑袋逼他去看画:“你仔细看看,不骗你,真的有好多光点!”
李源虽然没有在李家私塾里开蒙,对于字画什么的没有兴趣也没研究过,但也粗通文字,不致于睁眼瞎。
拗不过木樨的坚持,只好将画端在眼前细细的看起来。
这是一幅尺半宽三尺长的山水卷轴。画的是一幅飞瀑图。
青山冷峻,孤峰千仞,飞瀑九叠,寒潭清黝。
画上并没有题诗,只有一行潦草的涂鸦:景明三年,长青酒后涂鸦。
虽然李源对书画是个没入门的外行,但是却也知道这幅画的画工以及画上的题字都算不得高妙。细看时一股子气势扑面而来,雄峻的青山恍若当头砸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噎在了嗓子眼里,喘不上气来。那一挂白瀑看上几眼便觉得连骨头都冻住了。
太凌厉了,锋芒外露,不圆融,完全不合时下的潮流,免不得会被方家嘲笑为没内涵。
“太邪门了!”李源心里暗骂一句,只是长青这个名字很普通,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过:“没准真的隐藏着什么天机呢,这是个修真的世界,传说有很多阵师便是用画卷做法器的,没准自己手里这幅九叠瀑就是呢,可惜自己一个蛮族外道,还是不要给自己和阿娘找麻烦了。”
摇摇头将这些杂念赶出脑海,对木樨说道:“没看到什么光点,许是你刚刚干活累的眼花了。”
说着打算就要将山水画卷起来,李源打定主意一会就将它点了烤火。
“我没骗人。”木樨扁着嘴巴一幅很委屈的样子,她将画卷再次横过来,手指轻轻地顺着那条白色的瀑布滑动。
一个白点都没有出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木樨大窘,恨恨地拿手指戳了几下卷轴,然后可怜巴巴地仰着头看着李源的脸说:“我真没骗你。”
“我知道。”李源看着她皱起的小鼻子忍不住刮了一下。
“真的?”其实现在就连木樨自己都不知道刚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没准真是眼花了呢。”
李源点点头,正要卷起来时豁然生出一个猜想,于是便试着验证了一下。
“试一下就知道了,站开两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别伤着你。”
等木樨站到五步之外,李源才将卷轴再次端平,沉心静气,将神识缓缓地渗入这幅九叠瀑山水画中。
前些日子虽然丹田和经脉被宋道人给重创了,但是修习了多年的蛮族狩舞和蛮颂让他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神识。
随着神识的蔓延,无数的白点沿着那道瀑布点亮,接着是青色黑色的光点从青山黑树中浮出来,光点如恒河之沙,密密匝匝难以计数。
“啊!”木樨惊叫一声,却马上将自己的嘴巴死死捂住,生怕打扰到李源。
李源调动神识靠近那些光点,轻而易举地便将十几个光点包裹住了。想要将他们拖动,光点纹丝不动。这些光点就像被钉在墙里的钉子,露出来的只有一个小小的钉子头。
。
李源又尝试着将光点吞噬,依旧却没有定点的效果。他不断尝试着,却一直都拿它们毫无办法。
木樨看着李源累的满头大汗,不禁走到他身边来说道:“滴点血试试!”
毕竟修炼的时间太短,仅仅是维持着神识外放就几乎耗尽了李源的精力,哪里还有力气开口说话,只能暗自腹诽:“那些愚夫愚妇们讲的神话故事也能信以为真?修真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活儿怎么可能滴点血就成的,那也太简单粗暴了。”
见他没有回应,木樨一咬牙将食指咬破,一下子按在了卷轴上。
李源顿时大惊:“小姑奶奶,你就不能消停点!万一有什么意外,伤了我的神识我非变成二傻子不可。”
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光点依旧点亮着,只是随着李源的神识渐渐萎靡,越来越多的光点开始熄灭。
“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呀!滴上血就能认主,怎么会不行呢?”木樨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难不成这法宝也跟我娘似的重男轻女?要不用李源哥哥的血试试?”
想到就做,飞快地从荷包里取出一根钢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食指。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针就深深地扎在了手指头上。李源嗷的一嗓子惨叫出来,神识正顺着之间铺展在画卷上,此时指尖被扎了这么一针,疼痛顿时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那根钢针不是扎在指头上而是直接扎在了脑仁上。
剧痛袭来,早就有些萎靡的神识非但没有崩溃反而骤然精神起来,甚至是超水平发挥,几乎全部的光点都被点亮了。
一粒血珠子滚落在画卷上,顺着铺展开的神识蔓延开来,眨眼间摊成一片巴掌大的血渍。第二粒第三粒血珠子紧接着滚落,很快的便将画卷铺满了。
数不清的光点全都被血渍浸染成了红色。突然所有的红点都动了起来,盘旋成一个逆时针的旋窝,越转越快,恍若一个倒扣的红色龙卷风,一下子钻进了李源的眉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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