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蝴蝶效应(1/1)
会宁,金国的首都,虽然地处苦寒之地,但是自从一一一五年完颜阿骨打在此建都立国之后,会宁的模样早已是今非昔比;整个会宁由横竖相连的南北二城和皇城组成,城垣夯土版筑,由护城河环卫,城中车水马龙,人烟稠密,店铺如林,操着不同语言的女真人、宋人、契丹人、吐蕃人、波斯人穿梭其间,或饮酒作乐,或高声叫卖,或讨价还价,热闹非凡的景象很有点儿后世国际大都会的味道,向世人展现出一国之都的豪迈气派。
皇城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规模仿照北宋都城汴京,坐落在南城偏西处,远远望去,气势恢宏,庄严肃穆,令人不由得产生一丝敬畏之情。
入夜时分,皇宫内的明神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个个高官大将席地而座,各式珍馐美味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乐师于门下奏响鼓乐,几十个貌美如花、风采淼淼的胡姬姗姗而入,一场君臣大宴就此拉开序幕。
皇宫可以仿照,但是宋人的礼仪和规矩女真人却是学不来的,酒肉过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将领便趁着酒兴站起身来,丝毫没有顾忌殿上坐着的皇帝和文臣武将,径直跑到大殿正中把一个胡姬拉进了怀中,一双大手更是放肆的从胡姬的领口伸了进去,嘴里哈哈大笑道:“这西域的女子就是好啊!瞧瞧这胸大的,我一只手都抓不完了。”
要是在大宋,借一百个胆子给谁也不敢如此放肆,权倾天下的蔡京不敢,东宫太子的赵恒不敢,就连九五之尊的徽宗皇帝也不敢,谁这么做了,保证要被天下悠悠众口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在金国,如此表现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更准确的说是一种风俗,金国现任皇帝金世宗见状放声大笑,指着那怀抱胡姬的将军乐道:“列位爱卿还不赶紧,可不能让四弟专美于前。”
皇帝发话,一个个文臣武将立马起身,满脸淫笑着冲向了殿内的胡姬,而胡姬们对此似乎也早已是习以为常,不躲反迎,一个个带着发嗲的娇声投怀送抱,到了最后,就连金世宗本人也是按耐不住,跑下龙椅将一名艳丽的胡姬横抱而起,回身将其扔在龙椅上就急吼吼的撩起龙袍的下摆扑身过去,整个大殿顿时被一股**的气氛所包围。
刚才第一个起身的将领便是金世宗完颜雍的四弟完颜兀术,此人有勇有谋,尤善骑射,手下的铁浮屠和拐子马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此时的完颜兀术和那胡姬正倒在地上搞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没想到一个武士打扮的年轻人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明神殿内,在他耳边低声道:“贝勒爷,咱们派去宋朝境内的探马有消息传来。”“哦?”完颜兀术抬起头来,原本还挂着无耻淫笑的脸上立刻一片肃穆,他轻轻一把将身下的胡姬推开,然后径直起身,一边往殿外走一边系着裤腰带,直到出了殿门,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探马怎么说?”
“回贝勒爷,探马回报宋军在其边境极其警惕,他们刚刚越境,便有大批的白羽铁骑列阵等候,似乎对咱们早有防备。”
“白羽铁骑?孙怀德的人马?”
“不错,正是孙怀德的白羽铁骑,而且探马还发现,当时那队白羽铁骑正是由孙怀德亲自领兵。”
完颜兀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除了探马,咱们的斥候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回贝勒爷,近日咱们派去宋朝境内的斥候传回来两个消息;第一个,秦浪麾下的虎贲、神卫、破虏、天策、骁骑五个军正在大规模的练兵,其所用的练兵方式闻所未闻,似乎非常新奇;而且这次他们练兵的力度非常大,这五个军的士兵纷纷叫苦说受不了了。”
“练兵力度越大,练出来的兵上了战场杀伤力就会越大,看样子秦浪就任北境经略使之后,宋军的战备已经有了大幅提升,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啊!”完颜兀术幽幽一叹,眉头深深的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是金国最大的鹰派将领,更是极力主张消灭辽国以后便立刻进攻宋朝,如今宋军有了防备,又在加紧练兵,要想出其不意的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可就麻烦了。
完颜兀术哪里会想到,当日金国探马与孙怀德的白羽铁骑相遇纯属意外,原本攻打宋朝的事儿并不着急,可眼下的情况却不能不让完颜兀术开始重新思考进攻宋朝的时间表了。
“对了,还有个消息是什么?”
“据说秦浪带着宋朝的济王到了河东路,而河东路军中却突然闹起了瘟疫。”
“河东路的宋军闹瘟疫了?”完颜兀术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即便急不可待的问道:“这消息确实吗?”
“应该确实,听说因为不小心接触了染病的河东路经略使邓安礼,就连秦浪本人也自行隔离了;另据咱们在汴京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为了争论要不要对河东路军中染病兵将实施隔离,宋朝的大臣们在早朝前集体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宋朝皇帝亲自率领禁军弹压才控制住事态,现在宋朝皇帝已经下旨务必将此次瘟疫控制住,大批太医院的大夫正带着药材往河东路去呢。”
“哈哈……真是天助我大金也。”完颜兀术闻言大喜过望,急吼吼的就转身跑回了明神殿内,将正在龙椅上寻欢作乐的金世宗拉了起来;两兄弟退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听完完颜兀术的一番耳语过后,金世宗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此事当真?”
完颜兀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消息绝对是准确的,否则那些宋朝的大臣们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假装斯文,若不是事关重大,也不会在皇宫里大打出手了;现在宋朝皇帝连圣旨都下了,河东路军中突发瘟疫这事必然假不了。”
“好!”金世宗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老奸巨猾的奸笑道:“眼下咱们对辽国的战争还未结束,现在就和宋朝完全撕破脸皮并不妥当,加上两国名义上还是同盟,打仗得讲究个师出有名;依朕的意思,你可以寻个借口,先挑动两军小规模的摩擦,地点就选在河东路,到时候咱们就派人向宋朝兴师问罪,提一大堆条件;他们若是答应,咱们照单全收,他们若是不答应,咱们就有了理由发兵讨伐,不管答不答应,主动权都在咱们手里。”
完颜兀术笑逐颜开的竖起了大拇指,道:“皇兄这招高明,臣弟即刻去办。”
就在金国磨刀霍霍的准备找宋朝的麻烦时,秦浪却并不知道,他的一系列举动已经促使金国的最高统治者提前对宋朝动起了歪脑筋,此刻的他正派曹元霸和房膑手拿圣旨穿梭于河东路的各个军营之中;徽宗皇帝的圣旨果然好使,每到一处,甭管那些将领愿不愿意,一律被抓起来送到荒郊野外强制隔离,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这是皇命,是圣谕,谁敢不执行?在君权高度集中的大宋,圣旨的威力超乎想象,不费一兵一卒,河东路的兵权就一步一步的收紧在了秦浪的手中。
冬春交替之际,气温乍暖还寒,正是万物复苏的大好时节;一边是山花盛开,另一边则是还未消融的巨冰,冰花相映,构成了北境山区独特的天然景致,煞是美丽。
崇山峻岭之间,一队人马正行进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除了几辆豪华的马车以外,还有一队头戴黑色皂帽,身穿红色布衣,腰间挎着大刀的衙役随行;他们行色匆匆的迈开大步一路飞奔,赶车的马夫也不停的甩着马鞭驱赶着马儿,车轱辘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打头一辆马车上,秦浪隔窗看着外面的景色,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他眉头紧锁,右手紧紧的捏着一张信纸,用于用力过猛,那薄薄的信纸几乎被他捏成了一团。
信是三天以前收到的,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士兵骑着一匹快马直接冲进了太原府衙,然后马儿倒地,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在把信亲手交到秦浪手中以后,那士兵脖子一歪,从此再也没有醒来,而他骑的那匹马儿也随之气绝;秦浪永远也无法忘记士兵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对他喊出的一句话:“金军兵围代州城,请驸马爷速发援兵营救。”
按照历史记载,宋金开战应当在明年十月,距离现在还有大约一年半左右的时间,究竟是什么使得金国在对辽作战尚未完全结束之际便急不可待的进攻大宋?难道是自己的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么?秦浪对此很是费解,哥们儿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影响天下大势吧?
秦浪确实低估了自己,这所有的一切就是因他而起,不过这些眼下都不重要了,金军围了代州城,自己应该怎么办?是和金国继续讲道理,诉说同盟之谊还是不管不顾大打出手,让宋金战争提前爆发?秦浪真心纠结了,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跟金军打一仗,就要在这荒山野岭先跟马贼干一架。
北境之地山高林密,马贼、山贼数不胜数,不光是大名府,靠近辽、金、西夏绵延数千公里的边境线上,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这些人可不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也不管你是宋人还是辽国人、金国人、西夏人,只要你的人比他们少,携带的东西有够贵重,他们就会一拥而上连人带物给劫走。
此时小山坡上立着一人一马,他的身后赫然是一支马队,马上的骑士手握钢刀,一个个面目狰狞,目光灼热而又贪婪的注视着这支有官府中人随行的队伍,仿佛草原上的野狼看到了羊群一般。
猎物出现,饿狼要开始争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