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集(2/2)

班尼看都不看他的手一眼,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不握?那算了。”鲁肯把手收回来,又道∶“我以为要等到费达克战事打完你才会来找我,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年轻的爵士。去吧,希望有缘能再相见。”

班尼讶异∶“你让我走?”

鲁肯道∶“你来找我的事都办完了,又不报仇,不走干嘛?”

班尼听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才踏出一步,这又停了下来。他实在不能了解鲁肯到底在想什么,今天一天看到的事只让他觉得这个人与他心中恶魔的形象越差越远。他心中极乱,只感到满心的问号。今日除了对付沙巨人的时候之外,鲁肯完全没有散发出任何让人感到恐惧害怕的气息。他说起话来诚意满满,不愿说的就不说,愿意说的都不似谎言。真要比较起来,似乎连那克西可特尔都比鲁肯来得可怕。难道鲁肯当真不是伪善?那二十年前在真实之殿那晚又算什么?诸神降下神谕要将他格杀又为什么?他越想越乱,一乱就渐渐开始火大。想到如果这样就离去,他会每天让这些问号给淹死。他最后承受不住,回头爆发∶

“你究竟是善是恶?是黑是白?你当年为什么要杀底里厄斯爵士?你既然选择了邪恶的道路,又干么如此为国为民,混淆视听?难道你以洛u膝i以补恶?难道你以为曾经受你迫害的生命能够放下仇恨原谅你?我恨了你二十年,因着心中对你这股恨意,我的剑染了多少血,杀了多少命?我算不清!”他指着鲁肯的手从来未曾因为激动而抖成这样,他的眼睛也从来没有因为激动而染上泪水。“因为你!我花了二十年在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二十年┅没有一件事让我的良心┅我的良心...”他咬紧嘴唇,吸了大口气才能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良心┅我还有没有心┅”

帐棚之内一片沉静,只听得到班尼克制不住的大呼吸。门外守卫本想进来查看,但有鲁肯跟鼙桑在内,他们自然不必多此一举。山穆一手搭上班尼的肩膀,没能说出言语给予安慰。鼙桑满脑子雾水还是雾水,已经决定不必想要弄懂任何事。鲁肯神色黯然,等到班尼呼吸渐顺之后,他说道∶

“小班尼。冲动会腐化理智,力量能蒙闭人心。当年我不满真实之殿保守作风,急着培植自己的势力,满心以为大地给了我不凡的力量,就是要做不凡的事。是邪恶,是良善,在我心中并没有多大的不同。那时候的我,的的确确是个没有良知的恶魔。你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底里厄斯对我有多大的恩情。杀他,其实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

班尼抬起头来,静静的听着。

“你恨我是没有错的,你为了恨我而走过的一切也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杀我报仇,没有错,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一切,而我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补偿。你记住,不要因为我后来做过什么事,而让你在报仇的时候感到手软。底里厄斯爵士是我凭着邪恶的心态杀的,我做再多的善事都不能填过。有一天等你实力够了,就来报仇吧。”

就这一番话,打翻了班尼二十年来信仰的一切。连一个恨上了二十年的邪恶魔鬼到头来都能变成不知道该不该杀的人物,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够确确实实肯定的?班尼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手,看看剑。他看看鲁肯,又看看自己。他不禁要想,在碎骨地有多少的半兽人是想要来找自己报仇的?他能够告诉每一个找上门来的半兽人,他们来报仇是错误的吗?什么是是非?什么是善恶?什么动机?什么目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是肯定的对了。

鲁肯见他动摇,说道∶“不要想了。我将要做的事,也是你一定会来阻止的。其实那事是对是错我也不能肯定,只知道那是我一定要做的。我会给你阻止我的机会,只希望到时候你有这个能力。去吧,找个地方让自己静一静吧。”

班尼无话要说,低头混乱。突然眼中神色一闪,平淡说道∶“鲁肯。”

鲁肯爵士道∶“怎样?”

班尼抬高长剑∶“让我知道我差多少实力。”

鲁肯看着他的骑士长剑,展开笑颜∶“好。底里厄斯临终册封你骑士神力,就是要有朝一日来藉你之手,杀了我这个恶魔。我也很想知道图拿尔圣堂史上最年轻的爵士有多大本领。”他走到剑架取下了史诗剑,一弹剑身道∶“艾皮索德爵士,你以此剑洛uw,用它来跟你试剑最合适不过了。满灌加持,一剑试完吧。”

班尼两手持剑,剑身平眉,直指鲁肯。须臾,臂肌暴涨,是圣力加持;须臾,剑泛白光,是圣剑加持;须臾,体孕红晕,是伤害加持;最后,剑尖疾电,是麻痹加持。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对鲁肯能不能造成任何伤害,至于常用的生命、圣甲之类的防护加持全都免了。

鲁肯嘉许道∶“很好,你这一剑之力,不会比沙巨人砍在海里的那一刀差。”

“但是他那一刀还是伤不了你。”

“你比克西可特尔形容的厉害多了啊。”

“跟克西可特尔一战让我受益良多。”班尼说完,全身法力灌入长剑,剑身白光大现,直把整个帐棚照的跟白天一般。他跨上一步,狂剑刺出。

剑到了鲁肯面前半尺,蓝光阻势。但闻金铁交击,班尼全力前刺,往那蓝光里穿了进去。鲁肯史诗剑横举胸前,班尼的剑尖一碰到那剑身平面,就再也无法前进半分。班尼不肯收剑,一丝一丝地挤出全身所有的力量,跟鲁肯两个凝在中间。两剑颤动,嗡嗡大响,间或散出阵阵蓝白交接的强光,自那营帐接地细缝激烈地传了出去。若不是警卫队律军甚严,只怕大家早已将在主帐之外围了满满一圈,驻足观看了。撑了一分钟之后,班尼所有的加持圣茫灭尽,力气耗光,终于连剑也举不起来,剑尖往地上一撑,半跪倒地。

班尼靠着剑,扶着身,喘了老半天,叹气道∶“居然连这样都伤不了你┅”

“不必灰心,如果这样讲你会好过一点,你此刻实力已经能伤到克西可特尔。”他把史诗剑举在眼前,看着那剑上还余留的淡淡电气,感觉拳头里隐隐传来的阵阵酸,竟又过了半分钟之后才算完全消去。他神色凝重,似是自言自语的道∶“短短一个月,你的能力竟能有这种进展,精灵受到异界影响很大啊。看来,滋长异界比我想像中要近得多了。”

山穆正过去扶班尼站起,听到这话,抬头问道∶“爵士大人,您一再提及诸神异界、神力下放,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喔?你想知道?”鲁肯把史诗剑插回架上。“那就都坐下来听我说。”

山穆扶了班尼坐上一张客椅,自己坐在他旁边。由于班尼是力气耗尽,身上并无伤痕,也就不能医疗,必须等他自行休息,正好也用此空档听听故事。鲁肯叫鼙桑也坐了,自己把他的大办公椅提到他们三个面前,好像老师上课一般,坐成了一小圈。

“艾皮索德爵士没事吧?”鲁肯先问,见班尼摇头,他便说道∶“你们两位最近是不是有感到本职能力大增,似乎女神就在不远处将她的神力无止无尽地下放到你们体内。法术的效果比以前大得多,出剑的力道也猛的很?”班尼跟山穆下午还在讨论这件事,当下都点头称是。鲁肯道∶“那就是因为滋长异界与诺瑞斯之间的封印通道已经打开,图拿尔的神力对她子民的眷顾比以前更加直接的缘故。”

山穆问道∶“图拿尔?”

鲁肯知他心中疑惑,解道∶“图拿尔是精灵之神,自然也会照顾半精灵。你们的自然之母其实也是她在诺瑞斯上的另一个名字而已。”

山穆点头表示明白。每个半精灵的生命中都会面对到自己到底算是人类多一点还是精灵多一点的定位问题,这其中自然也牵涉到信仰的神祉到底是哪一位的部分。人类并没有真正的造物主神,所以很明显的半精灵是处于图拿尔的眷顾之下。古早的半精灵们觉得如果直称自己是信仰图拿尔的话,似乎就等于是抹杀了自己血统里人类的那一面,他们不想这信仰的问题太过困扰,干脆就说自己信的是自然之母。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渐渐遗忘了自然之母的真实身分。然而每个半精灵的心底都隐隐约约地藏有图拿尔的影子,知道自然之母跟图拿尔之间大有关联。所以当山穆听到鲁肯这么明说,他心中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鲁肯开始了他的故事∶“诸神一开始在诺瑞斯各自造族的时候,其实都存有许多玩乐的心态。那个时候他们本身居住的各异界都跟诺瑞斯建有直接的通道,让他们能够随时以神力介入,调整这个世界的平衡。也因为这些通道,他们位于地上的子民们都可以很直接的受到他们神力影响。在那个年代里,所有的种族都拥有比现今强大许多倍的军事力量,这是因为他们个别的力量都比现在强的缘故。喔对了,那个年代的种族里并不包括人类,我们还没开化。”

“这样的情形发展了几千年之后,诸神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诺瑞斯上魔法壮丽,一个火球术可以烧干一座小湖;力量强大的巨魔一拳可以打碎一个小山头;牧师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将死去的生命复活;德鲁伊教徒飞天遁地,没事就跑上神的领域说长问短。如果没有冲突倒也还好,一但发生战事,战场所在必定荒凉狼藉,百年内寸草不生。”

“诸神聚会讨论,都说诺瑞斯的生命已经发展太过,可以移山倒海、改变自然,绝不是凡间生物应该具有的能力。之后他们协议,决定要关闭异界通道,以减低神域直接对诺瑞斯的影响。只是这个协议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像图拿尔那样正直的神祉,自然是说关闭就关闭,不会有问题。但是如果她关了滋长异界通道之后,英努怒克却不关仇恨异界呢?那精灵一族不是从此让他族欺侮?矮人之神布瑞尔也是很有问题的,他这个神玩世不恭,做事只凭自己高兴,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好玩就到最后不关。战神拉罗斯柴克好战成性,觉得诺瑞斯越打越热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为了顺应众神决议而答应要关,会不会真关也有待观望。就在诸神这么谁也信不过谁的情况下,一千年过去了,半个异界也没有关闭。”

“图拿尔看不下去,要求再次开会,但是在他们终于聚在一起准备好好谈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那是大约距今两万年前,据说是由巨魔率先挑衅矮人,矮人又牵出了精灵,一族拉一族,最后演变成全面性的毁灭战争,整个诺瑞斯没有一块土地幸免。”

山穆插话助兴∶“就是神话中所谓的‘重生战’。”

鲁肯嘲笑式地∶“重生战,多好听的名字?大地到处干枯,云厚却不落雨,阳光洒不下,万物长不出,野ua分裂,板块飘移,整个世界被搞到天翻地覆,没有生命还能认得它的本来面貌。先要死去,才能重生,要说这是重生战是可以,只是,嘿嘿,未免太美化了一点。”

“但那是神话中流传的事。神话为了醒世,往往表现夸张。”山穆道。

“自然之子愿意这样相信,就这样相信吧,我的故事却还没讲完。重生战之后,诺瑞斯已不适合生物生存。诸神无法,又回到世间,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让阳光再度破云而出。之后过了五千年,各族才渐渐再成气候,聚落而居,发展出类似现今世界的版图与文化。”

“眼看各族势力平均,世界也堪称平衡。图拿尔为免重蹈覆辙,旧事重提,要求各神关闭异界通道,以防类似的灾难再度发生。这一次诸神都拿出了诚意,不再犹豫。他们个别交出一件代表本身异界的事物,让图拿尔打造成一把神器,藉由这把神器的力量,同一个时间里将除了滋长异界之外的所有异界的通道全部封印。从此之后诸神不能再亲临诺瑞斯,他们的异界也只有生命死后才能回归。神的力量仍然可以在很遥远的地方给予他们的子民祝福,但是比起以前可就差得很远了。”

山穆对这种神话很感兴趣,问题也比较多∶“封印了之后,图拿尔还留在诺瑞斯?”

“是的。图拿尔是唯一一个诸神都愿意相信的神祉,所以才将封印之事交给她来办。她在诺瑞斯上又停留了好几千年,等待着诺瑞斯大地自行孕育的种族产生出足以自立的文化,也就是人类。终于,图拿尔等到了自由港建城,她来到这里,将那封印神器交给人类的领导者保管。女神的做法十分的睿智,因为这把神器不管交到哪一个神或是他们所创的种族手上,都很有可能有那么一天私心自用,而再次把异界通道打开。但是异界通道开启对人类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人类必定会誓死保管好它。”

“在这里讲一个题外话。图拿尔交出了神器之后,本应直接回到滋长异界,按照约定关上大门。但是她却先去了费达克,与一名精灵男子交欢,一日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婴,从此在世上留下了图拿尔圣女的血脉。由此可见,不管多么正直及良善,只要一对事物生出关怀就会有私心,连图拿尔也不例外。”

班尼一听到图拿尔圣女,想起莉莉雅,忍不住要道∶“图拿尔圣女一脉受到女神大力眷顾,但也仅只是圣法高强而已,并不能算是多大的私心。”

“那只是因为图拿尔是个好神,她懂得控制好介入的力道。精灵都只知道圣女是图拿尔在诺瑞斯的代理人,可不知道一但图拿尔觉得有必要,她可以直接藉由圣女的肉体现世。如果不是有图拿尔圣女的存在,费达克五百年前就已经毁在风暴里面了。”

“原来是这样。”班尼喃喃道,心里想着原来莉莉雅拥有这种力量。

“人类保管着这神器数千年,代代由领导者临终交接。临终时交接秘密这种方法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实在是不可靠到了极点。只要有一任保管者死于非命,这秘密就算是断了。自由港在警卫队接管之前一直都是由真实之殿在领导着的,这神器自然由真实之殿的最高骑士负责。只不过神器中的秘密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失传,虽然它本身拥有很强大的威力,不过真正高阶的骑士都不需要仰赖兵器的神力,所以这把神器到后来的价值就变成了真实之殿领导的象征而已。”

班尼神色惊讶,看着鲁肯说不出话。

鲁肯点点头∶“对,那封印神器就是魂焰。”

班尼继续惊讶,只是摇头道∶“魂焰已经断了,所以各异界的通道又再度打开。”

“没错,所以现在诺瑞斯上各族除了人类之外都开始感觉变异。自由港如果不做好准备,只怕浩劫难免。”鲁肯这话是对着鼙桑讲了。

“可是,”班尼怀疑道∶“难道魂焰不是你叫克西可特尔去抢的吗?”

“我跟克西可特尔大君平辈论交,也不能命令他去帮我办事。我只是跟他提了一下魂焰,刚好他自己也有用得到这把剑的地方,于是他就去找海尔爵士。本来海尔如此天人,应该要我自己出手才有把握。只是二十年前我曾发誓不找他麻烦,这些年来我也不太喜欢做些违背誓言的事,所以就任由老克西可特尔去。我以为最多不过就是抢不到而已,想不到计画失控,他们两个居然把魂焰给抢断了。”

班尼还是怀疑∶“就算没断,你要魂焰又有何用?难道不是要弄断它?”

鲁肯道∶“我不想骗你,没有错,我要魂焰就是要解放其中的封印力量。只不过时候还没到,魂焰断得太早了。如果我不尽快把事情解决,各族又都不知自重的话,两万年前的惨事只怕将会重演。”

“你要怎么解决?”班尼质问。

“我有办法,只是需要时间。魂焰早断,实在是出乎意料。”

山穆问∶“魂焰不能重铸吗?”

“魂焰不需要重铸。”鲁肯答∶“只要将碎片聚集就能够再次封印。不过一来我还是要它断,二来另外一块碎片在海尔身上,我找不到他。对我来说,重新封印是最后的办法。”

“你到底要异界通道打开作什么?”班尼虽然对鲁肯有些微改观,不够还是对他十分不信任,语气依然不善。

“我不是说过了吗?”鲁肯道∶“我要去仇恨异界。”

“去仇恨异界干什么?”

鲁肯笑了笑∶“小班尼,不要一直问这个我早说了不愿回答的事。”

“你把自己的私事放在诺瑞斯整个世界的命运之前,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鲁肯摇头笑道∶“小爵士,二十年来你认识的我本来就是把一己之私放在所有之前的恶人,这有什么好讶异的?”

班尼没话说。

“不要激动。”鲁肯又道∶“如果我的计画成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甚至永远都不用再担心。等你知道我要做的事,决定要阻止我,那时你杀的了我就重铸魂焰吧。”

鲁肯讲到这样,三个听众都是满怀心事。他们想着适才听到的故事,想着可能发生的浩劫,想着鲁肯那不肯透露的计画,想着自己在这里面能扮演的角色。最后还是鼙桑先说了话。

“鲁肯大人┅”鼙桑道。“等我知道您要做的事,我会不会想要阻止您?”

“可能会,鼙桑,可能会。”鲁肯微笑∶“那是你要自己决定的事了。一件事是对是错在不同人的观念里都可能不一样。我要做的事情无关对错,只在于要不要做。到时如果你被迫要与我对立,就不要留情。如果你们真的能够阻止我,我想我也会很高兴的。”

“既然魂焰的秘密在千年以前就已经失传,你又是如何得知?”班尼问。

鲁肯保持着笑容说道∶“我有一个很老的朋友,这个朋友自天地初开之时就已经在记载着世界上的大事。图拿尔交付魂焰的时候,他是在场亲眼看到的。”

“谁?”

鲁肯摇头不语,那是不愿说了。

室内又是一片沉静,各想各的心事。鲁肯让他们想了一阵子,说道∶“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两位如果还要回自由港,现在就该上路,免得城门关了。”

班尼跟山穆站起来,觉得要走也该先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鲁肯看班尼欲言又止,便道∶“小爵士,你还恨我吗?”

班尼不愿犹豫,说道∶“恨。”

“好!”鲁肯高兴∶“你已经恨了二十年,不在乎多恨这几天。保重吧。”

山穆向两个人类道了再见礼,跟上班尼的脚步离开帐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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