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中(1/5)
霜霜的眼迷惘的眯起,这个问题,或许连历练极深的剑傲都不见得解答正确,她的感情经验是零,理所当然更不可能寻找到答案,起码现在。
「李哥哥┅┅出事了吗?」
暂时把是否能了解的疑问摆去一旁,那答案的层次太高,不适合她的级数去深思,她还是关心现况,对她的线型脑袋来讲比较不耗容量也比较实际。
「你放心,他没事。从你的肉体失去意识後,发生了很多事情,」小女孩向後伸展了筋骨,一如霜霜幼时的那种精灵古怪,少女则专心的倾听叙述,以便求得她渴望了解的消息∶
「你被他带到了一间民房,主人是从事锻造业,是对村姑村妇,下里巴人,啥也不懂,他跪在地上求恳了很久,才让屋里的夫妻同意他进屋――」
「李哥哥很少求人的,他跟我说过,与其求人,不如求己┅┅」对於女孩的话产生疑惑,这种人怎麽肯曲颜求人?霜霜反射性的回应。
「可是那是为了你呀!」水幕对面的女孩笑开了颜,天真无邪∶「为了你,他什麽都做,只是他这人太过腼腆,面对你的时候总是故作冷酷,其实他关心你的很,甚至愿意用性命来换取。」
霜霜沉默了下来。她好想问,就算是自己有难,那个人改变生活方式可能性又有几个百分比?他说过这场助人的行为只是因为无聊,不容许旁人引为互相干涉的正当理由。然而话哽在喉,霜霜发现她竟说不出口,就算那是事实,她在一般状况下绝对会毫不犹豫反驳的事实,现在,面对女孩的说词,她竟首次退却自己应该表达的坚持。
她发现某些意义上她开始改变,在某些面相上,似乎变得不再像原本的自己了。
「然後呢?」朱唇微启,霜霜听到自己在问。
「百鬼的魂封,让你持续的沉入长期睡眠,他为了你惊慌失措,跪在你的床榻,照顾了你一夜,和你说了好多好多话,只为了想将你唤醒。」小女孩似乎很满意对方的信任,与霜霜一模一样的稚脸泛起无瑕的笑容,眼波流瞰,随即又换回担心的愁目∶
「他非常担心你,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也不敢贸然离开,屋子的主人都是草包,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他在你身畔哭泣,一面说一面哭,一夜未层阖眼,连眼眶都哭红了。」
「等一下┅┅」霜霜诧异的抬起眼,原本专注倾听的神色又染上些疑问的绯红色∶
「这┅┅和我所知道的李哥哥┅┅似乎┅┅很不一样。」她不知道什麽才是适当的词汇,震惊和怀疑影响了她原就不多的语言使用能力,因此微显结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小女孩荡著与霜霜相似的笑声,切入对方的疑问点,语调甜甜地∶
「我说过那是为了你呀,为了你,他触动了心底深处的弦线,只消那防线绷断了,再坚强的人,都有落泪的一刻,你是第一个可以拨断他韧如精钢的弦线之人,也是最後一个能够如此的人。」
霜霜眯起眼睛,如果是一般少女,听见了女孩这样露骨的比喻,必定要面红耳赤,又或者芳心窃喜,霜霜却不懂,弦线的说法对她来讲过度深奥,只是单纯的怀疑那位大哥哥的情感表现方式,落泪?她虽然不擅长怀疑别人,不过这已超出她所剩不多的想像能力。
「怎麽?你不信啊?」不用霜霜坦白,她的表情早已写尽一切∶「要不,我把事实呈现於你面前,让你眼见为凭,这样你总该信我?」
霜霜一呆。「你能让我┅┅看到已经发生的事情?」
「是已经在你身边发生的事情,就算你的感官无法运作,我仍可以透过你的身体,看见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你相信我的「眼睛」吗?」
「我┅┅」
尚未回答,水幕另一面的女孩已举起手指,笑容可鞠,轻触薄如白纸的透明空间。
两人中央的水幕无外力地自行荡开涟漪,模糊的影像在屏幕上浮现,霜霜惊觉那影像是多麽的真实,真实到若不是她脚踏虚无,确知自己不在现实空间,她真会向前扑去,跌回真实的怀抱里。人物,场景,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此刻凭著一张薄薄的水墙,跃然在她眼前,几乎伸出指尖就可触摸得到。
对面的小女孩伸手一挥,水幕在她面前急遽而神奇的迅速变幻,无数的水珠宛如沸水煮滚,在立著的屏幕上跳动震荡,霜霜惊得不自觉退後一步,单手握胸,却被女孩那紫色的眼神凝住心神,抬头望向透明无暇的水面。
水幕上,是霜霜所陌生的地方,感受到影像中传来的热气,好似锻冶武器时所用的锅炉,漫天的铁屑味弥漫空气间,灼热而陈腐,即使隔阖了一层乾净的水,霜霜仍不免掩鼻。
有著一头黑白交杂发色的憔悴男子跪於床畔,脸色阴暗,看不见他那从不透露情感的双眸,霜霜的躯壳身著从云渡山以来就不祥的白衣,仰躺床上。从未看见自己睡著的样子,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人见过――死寂,如白瓷娃娃一般静置於床上,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难见,霜霜甚至怀疑水幕中与自己相同面貌的女孩是不是已经死了,一阵寒栗自脚根上升至脑门,竟对那身体感到违和。
「霜霜┅┅」影像上的男子双膝触地,跪於床畔,低声呜咽著自己的名字,霜霜却为这称呼一惊,抬头面对女孩。
「他不会叫我名字的,李哥哥总是喊我凌姑娘,凌姑娘┅┅」就算是少根筋,这样大的转变,霜霜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再次困惑地凝起眉。
「为了便於借宿,他和奶伪装成兄妹,在外人面前,他怎可叫妹子姑娘来姑娘去的?」女孩荡开无瑕的微笑,轻松地解释道。
霜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纯真的脸展开笑靥,歉然地深深颔首∶「原来如此┅┅对不起喔,我误会你,还一直怀疑你。」
女孩发出清朗的笑声,天真而无心机∶
「我了解,因为我和你本是一体,你在想什麽我全都知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看。」
顺著小女孩的指尖,霜霜再次看向水幕,影像中的男子双手交握,将自己白皙而无生命的夷交缠在温热的核心,背对著自己低下头来,语气中充满悲哀的大恸。
「拜托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过来,就算你不愿再睁开眼来见我,起码重新眷顾你尚未接触的外面天空,你在风云会待了这麽多年,所见只是一个百尺见方的框框,难道你就忍心这样与你所渴望的自由世界永别?」
霜霜掠大双眼,水幕中的声音显然撼动她的心志,使她无暇去注意那位大叔用词似乎太过文艺,与平常的质朴大相迳庭。
影像中的男子继续说话,语调转为戏剧化地哽咽凄清。
「都是我的错,假若我没有贸然离开你,今天就不会导致这种局面,这世间最傻的人应是我,我┅┅不该这样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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