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4)

“您玩登山吗?”

“也算不上,我喜欢的事情可多了,有一阵还想去当皮划艇选手。没跟知遇父亲结婚之前,我喜欢满世界跑。结婚以后就没那么自由了,生了知遇之后尤其,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带,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等知遇去读书了,我又要帮忙照顾一些生意,直到今年五月生了病,才彻底闲下来,有自己的时间。”顾佩瑜笑说,“我都想当时结婚太早了,还应该多在外面玩一玩的,现在想出去,还得劳烦一干的人。有的地方,有人帮忙,也是彻底去不了了……”

她将目光投向画布上,暗云密布,风雪肆虐的雪山。

苏南沉默着。

她觉得,方才在客厅里跟她聊什么读书工作的顾佩瑜,并不是真是的她,现在这个才是。

没自觉地,一句喟叹脱口而出:“山里挺安静的……”

一时静默,苏南一怔,意识到自己兴许是说错了话,急忙去看顾佩瑜。

却见她盯着窗外,脸上还是带笑,目光瞧着却有些寂寥。

——她这样喜闹,又想要满世界去闯的性格,这个山里的别墅,把她困在这里的别墅,真的真的是,太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佩瑜才又出声,笑说:“知遇怕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常让教插花的、教油画、教茶道的一些老师上来,都跟我年纪一样大,几个老太婆凑一块儿,能聊些什么?搞得跟搁一块儿等死一样……”

苏南心里一咯噔,忙说:“阿姨……”

顾佩瑜看向她。

苏南在她面前蹲下,“我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十岁父亲去世。断了抚养费,我妈在工作之外,还得兼一份工……我跟姐姐都要读书,学费生活费,一样都少不了。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客厅里有人哭。起床一看,客厅里面没有开灯,我妈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我什么也不懂,看她哭,就过去抱着她——那是第一次,她把我推开。后来,她告诉我,她上楼崴了脚,进门去拿拖鞋的时候,第一下没够着,就那一瞬间,情绪一下就崩溃了,瘫在地上哭的时候,是真切地恨过我跟我姐姐。”

顾佩瑜安静听着。

苏南伸手,握住顾佩瑜搁在膝盖上的手。

这并不是一双操劳的手,跟她妈妈粗粝,满是薄茧的手不一样,细腻白皙;然而也一样的干瘪,血管突出。

一双,母亲的手。

苏南低着头,“……我很无力,也很自责,妈妈在哭,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更什么都做不了——然而她却能清清楚楚知道我每一次的不高兴是为了什么。那个瞬间,我也是真正地恨过自己无能为力。”

苏南顿一顿,“后来,我就尽量什么都不让她操心,尽己所能帮她分担负担——我其实是害怕,那晚她对我的抗拒,我直到今天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怕她哪一天真的再不接纳我了,我应该怎么办……”

安静片刻,顾佩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一声,“……好姑娘。”

亲情是一种刺痛又温暖的牵连。

有时候,比真正剜心刻骨的痛苦,更让人不知所措。

“聊什么呢?”门口传来声音。

苏南急忙站起来,“……陈老师。”

陈知遇走进来,往画上看一眼,“您又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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