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4/5）

秋罗，是百日菊的别称，也是当初那任花妖的化名。

“是的，这是秋罗小姐想要给你的。”夏目贵志将那盆小咖啡树推到店长的面前，看着对方略无措地抬手想触碰那盆小咖啡树，但又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的样子，以及对方似乎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又惊又复杂的神色——

夏目贵志和瑛都没有说话，而是给足了这位曾经的少年接受故事结局的时间——

“秋罗她,”似乎是因为早年的奔波，宝木店长的脸上全是风霜的印记，但得知到故事结局的他，似乎又沧桑了几分，“果然已经不在了啊......我当初找了她那么久，我就该猜到的。”只是一直不想去想对方已经不在了而已。

店长扯下白手套，轻轻地点了点小咖啡树上的红果子串，动作很轻很轻，像是在触摸曾经的那场——梦一般的相遇故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镇上的，但我曾经回去找过她，很多次，”对着温和的夏目贵志，店长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故事憋久了，在知情人面前，他有了诉说的欲望。“真的很多次，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深山里有秋罗这个人，而且那座山是无主的——”

“他们都把我，搞糊涂了，明明秋罗，就生活在那座山里，我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秋罗，怎么可能不存在啊？”

夏目贵志和瑛安静地听着店长诉说，就连猫咪老师都在猫包里安静地闭眼睡觉。

听着店长压抑了几十年的疑惑，夏目贵志没有直接给对方答复。

因为他知道，此时，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

这便是，普通人与妖怪结缘——

有好结果的，太少，太少了......

夏目贵志也算是看见这样的许多，许多了。

店长的嗓音有些沙哑，压在心底的事情说出来后，他反倒有些轻松了，努力扯了扯嘴角，他的手指顺着咖啡树的叶脉滑动，“其实，我也知道那些不对劲儿，只是不愿意去细想而已......毕竟我后面，算是把那座山每一寸都走过了——那座山，没有我和秋罗在一起找树时，那么大。”不可能走几个月都走不完......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那个少女的存在，就像是他的一场梦——

虚幻，神奇，不是他身为人类能抓住的。

只是，曾经的他还抱有一种幻想，是不是他的告白冒犯了秋罗，才让秋罗把他送走，不再见他的？——但大雪封山解除后，他一遍遍地寻不见她，就知道了——

梦该醒了。

但即便是寻不见她，曾经的少年也会希望她还活得好好的，

而不是像她偶尔露出的悲哀神色一样，即将面临不幸——

慢慢的，少年也就不在去那座山了，

因为他怕了，

害怕得到秋罗不幸的消息了......

经历过越来越多的少年变成了青年，他也就懂了。当时的小小姐看他的眼神中，是有感情的，所以既然俩人都有感情，为什么不能再见一次？只能是......

一想到那个结果，青年就不愿意去接受了。

所以他回到了横滨，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开了家梦想中的咖啡店。

起名漩涡，是因为曾经秋罗所说过，她的生活，就像是漩涡，走不出去——所以青年用这样的方式，想要记住那个从他回忆里也走不出去的小小姐——

店员的围兜，以及他自己用的手帕，都绣着小小的百日菊，只因为那是秋罗最喜欢的花——

甚至，店长还猜测过，秋罗，会不会就是山里百日菊的精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店长你真相了。

瑛捧着冰水，抿了一口。

看着店长不住地摩挲着小咖啡树的花盆，还有他微红的眼眶，

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故事，到底有个遗憾的结尾了——

他们，带来了店长最不想听到的结局。

“......但我还是感谢你们的，”店长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不让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太难听了，“你们送这树来，我很谢谢你们。”

虽然带来了他恐惧的消息，但也确实是给他曾经的恋情给予了答复。

会为他培育咖啡树——所以，秋罗，我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吧。

年少的恋慕，青年时期的执念，都算是得到了抚慰——

到底是，可能早就有了秋罗已经不在了的猜测，所以店长虽然难受，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且夏目贵志他们的举动，不仅是给他长达几十年的爱情画上了个句号，也给了他所有的疑惑一个准确无比的答复——那颗咖啡树，触感如此真实，是真正鲜活的树，在各国都没有培育出如此幼小的咖啡树的情况下，那只有非人的手段了——

宝木店长轻轻地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站起来对夏目贵志他们鞠了一躬，“谢谢。”

声音里全是真挚的感谢，没有一丝的抱怨。

店长很清楚，夏目贵志他们的好心帮助，是他们的善良，

他没有任何理由指责、怪罪他们给他的梦画上现实的句号。

梦已经醒了，而他所爱的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到这间咖啡馆里，陪着他度过余生。

帮他人添完故事的最后一笔，不管或好或坏，最后，或许会得到明理人的真诚感谢，又或许不会——只因为有智慧的生物就是如此复杂。

在每一个故事的结尾，执笔人能看见不同的人性或者妖性，甚至神性。

这样的经历，会让追完整个故事的人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的精彩，永远充满了未知的真实，

瑛眨眨眼，看着夏目贵志安慰结束了故事的店长，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贵志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了——

不仅只是因为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也是因为这份精彩的故事本身——

在临走前，瑛问了店长一个问题，

“宝木店长，你的目标，完成了吗？”

店长此时正在决定那盆小咖啡树放的位置，听到这话，低头看向瑛，“目标——哦，你说的是我的梦想嘛——”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咖啡树放在吧台上，然后蹲下来，笑着回答瑛，“算是完成了吧，不过我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因为有了猜测，店长倒是没有和毫不知情的服务员小姐一样把瑛当做小孩来对待，“我想要把这家咖啡店一直开下去，和秋罗一起。”

——人的梦想，总是会完成的，那么完成之后呢？

——就该有新的梦想了。

——人生不止，梦想不熄。

——这样，人生就不会失去意义了，生活就会一直有意义——

瑛明白了，跟店长道完谢，三两步追上了在门外等着她的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

“贵志，我想好了——”

那件答应过委托结束就跟夏目贵志说的事，她想好了——

——她想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