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回 各有算计(2/4)

李胜戏谑的“哦”了一声,尾音拉的极长,手攥着那张血淋漓的白布,怒极反笑:“是吗?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仨还是难得的君子了?哼,能给公子出如此有伤天和的歹毒计策,也不怕古今君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夜里来砸你们的门!”

“李胜你放屁,这计策明明是馥香跟周无痕那两个毒婆娘想出来的,关我们兄弟屁事!”听到李胜对他的质疑,李玉山顿时感觉自己被人羞辱了,气的怒目圆睁,有些该死了带进棺材里的话脱口而出,李玉岩只来得及使了个眼色,都没来得及拦得住李玉山。

李玉山说完,才察觉到大事不妙,咬牙切齿的跳脚大骂:“李胜你个王八羔子!你敢套老子的话!老子活劈了你!”

李胜把那张布轻飘飘的扔到地上,又轻飘飘的盯了李玉山一眼,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你试试?”

李玉山顿时偃旗息鼓了。

他除了年纪比李胜大,身上的肉比李胜多,嗓门比李胜大以外,似乎再没有别的地方比李胜强了,活劈了李胜,他还真没那个本事。

只是过个嘴瘾罢了!

李胜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一顾了,若非想要从李玉山那个棒槌嘴里掏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平素是连话都懒得跟李玉山多说一个字的。

这个人太蠢了!

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李胜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诶,李,李侍卫长,你,要去哪?”李玉岩硬着头皮追问了一句。

李玉岩本是不想问的,可是刚刚自家大哥嘴上缺了个把门的,把不该让李胜知道的隐秘给知道了,这封传书上不该让李胜看到的内容,也被他看到了,李玉岩不得不防。

李胜头也不回,轻讽的一笑:“你不配知道!”

“嘿,你个王八羔子!真是老子不发威,你就不知道老虎是吃肉的,不是吃素的!”李玉山气的骂骂咧咧的,直撸袖子。

李玉岩的神情倒还平静,对李胜的回答也毫不意外,拉住了自己外强中干的大哥,好声好气的劝道:“大哥,罢了,跟他这等小人有什么可计较的,咱们还不如好好谋划谋划,怎么助公子一臂之力呢。”

“对,对,公子的事是大事,他李胜算个鸟蛋!”李玉山眯了眯眼:“不过,这等费脑筋的事儿,还得找周无痕那个毒婆娘!都说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那婆娘,我嘶,真他娘的又毒又不要脸!跟李胜比差多了!”

李玉山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咬着后槽牙吩咐人去请周无痕过来商议事情。

帘子一起一落的瞬间,李玉山看到李胜远去的背影,留意到他走过去的方向,不禁脸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曾经有人评价过李胜这个人,说他是心深手不狠,正多邪少,用好了是一把杀人的好刀,用歪了就是一把杀自己的利刃。

周无痕是坏,可她坏在明面上,李胜是正,可他骨子里却是坏的。

“大哥,李胜这个人,还是得盯着点。”李玉岩思忖片刻,转头对李玉山道。

“李胜,李胜怎么了?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了。”李玉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无痕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不那么好看的盯着地上的白布,眯了眯眼:“李胜看过了?他都知道了?”

李玉山说是跟周无痕平起平坐,可实际上他一直都在她的手底下摸爬滚打,不犯事的时候,对她天然有几分畏惧,犯了事儿,就对她更是畏惧如虎,听到这话,他顿时心虚的缩了缩脖颈,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李玉岩的身后。

李玉岩无奈的低叹了口气,自家大哥闯的祸,能怎么办,忍着呗,老老实实的给擦屁股呗。

他陪着笑脸儿走过去,低声下气道:“周护法,这,属下把书信拿过来后,就吩咐人去请你了,谁知道李胜自己闯了进来,一把就把书信抢过去了,属下无能,真的是拦不住啊。”

周无痕也知道眼前这两块料是个什么德行。

嗓门大的那个吵架当仁不让,嗓门小的这个坑人都不用亲手挖坑,被坑的人心甘情愿的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可让他们两个人绑一块,都未必是李胜的对手,阻止不了他,也是寻常之事。

周无痕纤长的眉微微一拧:“不去管他,他现在是闲人一个,只要不惹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李玉岩应了一声是,犹犹豫豫道:“可是,周护法,李胜这个人,他......”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跟老娘玩儿这套欲擒故纵,恶心!”周无痕嫌弃的瞥了李玉岩一眼。

李玉岩丝毫不觉尴尬,神情如常道:“是,在周护法面前,属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属下的意思是说,李胜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周无痕一时之间愣住了,凝神思忖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派人跟着他,他的行踪都要事无巨细的报过来,还有,”看到李玉岩刚走了几步,她又叫住了他,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他是一等一的高手,告诉你的人,宁可跟丢,不可惊动,还有,他的性命,只有公子可以定夺,你们谁若是越俎代庖,别怪老娘不念旧情!”

李玉岩被连着叫回来了几次,最后又听到这样一句眼里的威胁之语,心头陡然一震,他并没有想过要了李胜的性命,但是却想过借着这个机会废了他的功夫,或者去了他的半条性命,现下看来,却是要谨慎行事了。

他郑重其事的应了声是,转身出门安排人手去了。

周无痕这才捡起地上的白布,一字一句的看下来,盘踞在心头的惴惴不安和深重阴霾终于驱散了,拨开云雾得见天日,她难得的露出个笑脸来:“好,好啊,果然是公子,一击即中,下面的事,就按公子此前定下的,按部就班的去做就是了。”

李玉山被方才周无痕和李玉岩的一番言语机锋搅得眼花缭乱,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到了周无痕的这句话,应声虫似的问道:“那,周护法,你看咱们后面,怎么办?”

周无痕有条不紊的一一安排起来:“圣人刚刚遇袭,守卫必然会更加森严,但在这个时候,也更加不愿意让外族之人看到他的颓势,那么,他越不愿意让人看到,咱们就越要让人看到,立刻去联络代善王子,让他进宫给圣人请安,并且设法将公子今夜祭祀的线索和效果透漏给圣人。其二,吩咐阿庸,启用宫里的暗线,配合馥香在合适的时机把祭祀的方法呈上去,其三,公子信中说了,那个叫姚杳的内卫有些不对,派人盯着她,把她的行踪报给我,我要,会一会她。”

说到这里,周无痕的脑中呈现出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脸庞,与姚杳那张脸两相对照,她不禁又摇了摇头。

在陇右道的时候,她是见过姚杳的,这张脸,与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不说完全不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但是既然谢良觌察觉到了异常,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去探一探真假。

安排好了这些重要之事,周无痕看着李玉山,满脸都是恨其不争:“玉山啊,你是我的人,总得有些心机手段才好,不能李胜稍微一试探,就将你的实话都给套了出去。”

李玉山听得脸色一窘,讪讪道:“是,周护法,你,都猜到了?”

周无痕无奈的叹了口气:“李玉岩从来不是那么鲁莽不知进退的人,除了你这个大哥,还谁能让他主动揽错?”

李玉山诶了一声,抿唇道:“周,周护法,我以后,定然小心说话。”

“你,最好别说话!”周无痕双眼一瞪,无语极了。

天色大亮了,玉华山里弥漫着袅袅炊烟,人影攒动,声音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吐谷浑和吐蕃打了上百年,各有胜负损伤,但始终谁也无法奈何谁。

这次吐谷浑和吐蕃皆派了阵容浩大的使团进京,卯足了劲儿在永安帝面前刷存在感,为的就是得到更多的好处,为以后一举灭了对方做准备。

至于说两国联手,一举吞并了大靖朝这个想法,他们也并不是没有过。

但是大靖这个庞然大物实在是大的太让人震撼了,十几年前大靖内乱,打成了一锅粥时,他们连起手来尚且无法将其瓜分,如今大靖海晏河清,就更不可能了。

日日饱和一顿饱,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这两个使团安置的行宫别院相隔并不算太远,使团里的人每日里进进出出的,皆能远远的打个照面,皆把眼睛瞪的像乌鸡眼,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

若是眼神儿能杀人,这两个使团早就团灭了。

“哥哥,那该死的代善,我真想把他那俩招子给抠了!”拓跋伏莹气呼呼的坐到椅中,脸颊微微鼓起来,红唇鲜艳,美人生气的时候,格外的活色生香。

“哦?他又偷看你了?”拓跋伏允笑眯眯的往她嘴里塞了枚葡萄,狠毒从慢条斯理间流淌出来:“单是摘了他的招子岂不是便宜了他,养虎为患,让他回去取了他那些兄弟的性命,岂不是更有趣一些。”

拓跋伏莹偏着头,水灵灵的双眼滴溜溜一转,便是又甜又软的俏生生的笑了:“对,大哥说的极是,的确有趣的多。”

拓跋伏允松弛的瘫在椅中,明亮的天光洒落在他的身侧,日头渐渐高悬,山里的薄雾有了消散之势,可行宫内外丝毫没有山雨欲来风波起的危机感,反倒仍旧如往日一般风平浪静,或者说是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来掩盖了暗里的诡谲风云。

“哥哥,昨夜永安帝赐宴,你为什么告病不去?也让我只露个面就走?”拓跋伏莹满心的疑惑不解,昨夜赴宴时,有拓跋伏允的交代在,她连口饱饭都没吃上,便急匆匆的告了退,这会儿正可惜着呢。

大靖朝的珍馐美味,可不是他们吐谷浑等闲能享用的到的。

拓跋伏允眯着眼,感受温暖的阳光在身边倘佯,没有回答拓跋伏莹的话,反倒慢腾腾的问了一句:“昨夜宴席上,可有什么反常之事发生吗?”

拓跋伏莹的思路很快便被拓跋伏允带远了,凝神思量了片刻:“反常的事情,到时没有,哥哥说的是什么反常的事情?”

拓跋伏允慢慢道:“有没有什么原本该出现,但是却没有出现的人?”

拓跋伏莹回忆了片刻,终于心神一震,脱口而出:“有,内卫司的司使,韩王世子韩长暮,从开始到我离开,他都没有出现,还有护国长公主之子冷临江,只在宴席上露了个面,给永安帝请了个安,就告退了,像是有什么紧急之事,走的十分着急。”

听到这话,拓跋伏允脸色一肃,看来就是这两个人破坏了昨夜本该发生的事情,才导致今日整个行宫都平静祥和。

谢良觌这个废物!怀章太子怎么会有这么没用的儿子!

白瞎了他在后头的推波助澜!

拓跋伏允正在懊恼间,一名随从疾步走进来,弯下身子,在他的耳畔低声说道:“太子殿下,隔壁有动静。”

“哦?是吗?”拓跋伏允来了精神,顿时直起身子,满脸的兴奋:“什么动静?”

“今日有人送菜到隔壁,咱们盯梢的人闻到了鱼腥味儿。”随从低声道。

“呵,鱼?”拓跋伏允眯起眼,阴森而好奇的笑了笑:“走,去看看,省的有人被鱼刺卡了嗓子。”

拓跋伏莹也从椅中跳了下来,急切的跟了过去:“哥哥,我也要去。”

拓跋伏允摸了摸拓跋伏莹的发髻,温和却不容拒绝道:“乖,等哥哥摘了他的招子,你再去看。”

拓跋伏莹不服气的撅起嘴,但到底没敢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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