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他没有死,也没有痛。

阿诺因茫然地睁开眼。

他的兜帽已经完全脱离了,整张脸上都是野兽滚烫的血液,血液喷溅到了脸庞上,刺目的红与娇嫩的白,对比鲜明至极,透出一股如魅魔般的艳丽。漂亮的实验品拥有教会追捧的纯真圣洁,同时眉目美丽如一朵小玫瑰花,但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兜帽里的是一只枝叶染黑、浑身浴血的……堕落玫瑰。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剑。

那把生锈的长剑,捅穿野兽的身躯,从脊背穿过前胸、穿过心脏,浴血而出。

月光擦亮锈剑,血滴从剑沿滴下,一下一下地,滴透阿诺因的袖口。

他如梦方醒,下意识地向后挪蹭了好几步,缩在断裂的树枝边看着这一幕。

那把长剑一寸寸地拔出兽躯,从鲜血浸透的锈迹上望,能看见这把有年头的骑士剑上被磨花了的花纹,被绷带一层一层缠了好几层的尾端,还有握着剑的那只手——宽阔、厚重、结实,生长着交错的疤。

阿诺因抬起头,看到面前一身旧盔甲的骑士。血色盔甲是老式的、跟剑的年头一样长,厚重的甲包裹住了这具身躯,厚而花纹模糊的半镂空面罩挡住了整张脸,面罩也是铁的。这位骑士极其高,即便他不动,也酿就了一股强烈的压迫力,乍一看去,根本看不出是他在穿戴着这具沉重的盔甲,还是这盔甲在支撑着他。

少年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攥住被血液滴透的袖口,为这件掩护他离开教堂的巫师袍感到提心吊胆——眼前的骑士不是贵族骑士,而是完完全全的、圣骑士的装束,而圣骑士,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巫师异端的心脏。

在面临死亡的瞬间,他的脑海近乎一片空白。

两人这么死寂地僵持了许久,随后乌云散开,月光照亮血色盔甲。在半镂空面罩的下方,没有圣骑士那双严峻冷酷的双眼,只有一层一层地、缠绕遮挡的布条。

阿诺因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冷风吹干斗篷下的汗,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不到我……

这位骑士,是一个盲人。

2、002

这把生锈的长剑被狼的血液染透。

阿诺因被这把冒着血腥气的长剑指着,近在眼前。

他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膛里,冷风一吹,黑袍子根本带不来一丝的保温效果,反而让人手脚冰凉,脑中却似坠入火海。

骑士的声音从面罩之后响起。

“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很沉,低沉中透着一丝沙哑,配合这具高大的盔甲,给人以厚重如山的压迫。

阿诺因怀疑自己此刻说错一个字,对方就会像捅死这头狼一样把他一样简单地杀掉。他面对这样一个圣骑士装束的人,只能违背本心地,试探着地轻声道:“……我、我迷路了,骑士大人,我是圣妮斯教堂的……”

剑锋压得更近了些,似乎下一瞬便能刺破肌肤,割断他的喉咙。阿诺因骤然停下声音,僵持地动了动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