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宋华阳:贡院荆棘和华阳观眷恋(五)(4/4)

不知不觉已到十月,天上月牙初生,而那道童已经多日不曾来了。李义山不堪相思之苦,便又作了一首诗,封成书信,交给了郑道士。

《月》

过水穿楼触处明,藏人带树远含清。

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

他在诗中说,华阳姐姐,你是我心中的明月。过水穿楼的是你,藏人带树的是你,在这华阳观中,无处不在的都是你。你所及之处,无不明亮,无不含情。我想见到你,明月初生的时候就想见你,我是如此空虚惆怅。我不能等到月圆的时候,不必圆月我们也能互诉衷情,我想见到你。

没有回信,不见道童。

到十月下旬,李义山就很烦躁了,有时候,他独自在乾坤宫之间一角坐到天黑,甚至忘记回屋的方向。天气已冷,他再写了一封问暖的简信,并附诗一首:

《楚宫》

十二峰前落照微,高唐宫暗坐迷归;

朝云暮雨长相接,犹自君王恨见稀。

他在诗中说,日落了,我迷失了。我想见你,经常见你,我们真的见得少了。

依旧是没有回信,也不见道童。左邻右舍的仕子见他又失了魂魄,笑着劝他说,春试将近,人人以夜继昼,唯你义山游魂一般,不如放下宋真人,振作起来,你若金榜题名,真人定来相贺,就是公主,也会指名见你。

李义山听完,觉得十分羞愧,于是也悬梁刺股读起书来,以此排遣那一顿即现的相思。

转眼过了冬至,一日,两位仕子经过门前。一人说,真有人每日一贯租那乐天之室。另一人说,某见那贵公子,百无聊赖,叼笔望天,有如坐监,哈哈哈……

李义山听到门外闲谈,一时间有如雷击,他再三路过乐天之室,惹得贵公子怒目而视。他看到门上横锁换作了金雕大锁,大雕为锁,贵公子必能扶摇而上,他没来由地想。

大和六年(832年)正月,李义山第二次参加进士考试,二月放榜,李义山依旧榜上无名。

李义山去与令狐兄弟道别,却见令狐兄弟十分高兴,原来圣人刚刚颁下诏令,令狐壳士改任河东节度使,移镇太原。

太原唐时称为北都,相较于天平,更是重镇,所以看起来量移,其实是升迁,但是令狐兄弟之所以开心,却不只是如此。话说令狐壳士进士及第之后、奉诏进京以前,一直在太原为官,前后约二十年,令狐兄弟也都生在太原,太原是令狐壳士起家的地方,也是令狐兄弟的家乡,令狐壳士再回太原,出任河东节度使,便是富贵而回故乡;而且令狐壳士今年六十七岁,太原的水土饮食,令狐壳士最为适应,对他身体也是大有好处。如此一迁三得,确实是喜从天降。

李义山说了落第的事,令狐兄弟并不在意,反而劝慰说,家父接诏赴任,还须一些时日,义山弟可以先留在长安,静待家父自河东征辟即可。

李义山仍回华阳观,进士两试不成,也是平常,不足为愧,但他还是不愿去知客处打问,只是一味在屋中死坐,偶尔到银杏树下徘徊,树下石桌仍在,不时也有人座谈,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似那一日。那一日,古观斜阳,千万金叶,一位青春女冠自坤宫快步而来,她身着青纱之裙,头戴飞云凤冠,身后跟随着一位年少女冠,黄裙而莲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