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婚事(2/2)
经历过什么,又有怎样的故事,他才会这般忤逆他的父皇、当今天子!
恍惚间,纪弯弯不禁羡慕起那位幼年失踪的小郡主。
可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内心深处,已经爱上那个,她以为自己本该讨厌的人!
“陛下,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凉王也是为了陛下好啊。”戚贵妃不知何时又扭动身子来到萧郯身侧,佯装替萧蘅辩解,“先帝在时与沈家的感情,那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沈家小郡主尚未找回,陛下就急着把宰相的小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让先帝在九泉下寒心呐!凉王,这是一心为了陛下您着想啊。”
可显然,她的这招成功了。
萧郯怒火愈旺,一把推开她,朝殿外喊道:“来人!把凉王给我带下去,押入天牢!”
萧郯话音刚落,殿外走进两个穿着盔甲的侍卫,面无表情的走向萧蘅。
萧宁见父皇是真动怒了,忙跪伏在殿内,欲哭技重施:“父皇,求父皇放了皇兄!母妃死后,皇兄做的一切都是宁儿的病!父皇,求您看在母妃的份上,放了皇兄吧。父皇”说完还不忘用袖子揩了揩泪水。
皇后见殿内闹成这样,于心不忍,也开口求情道:“陛下,就算蘅儿真的有错,你也看在宁儿病还未好,哭成这样,就原谅他吧!”
萧郯面色不改,大声的重复一遍:“把凉王给我带下去!”
群臣皆不敢言语,唯有萧宁的哭声回荡在殿内。萧煜和萧丞两孩子,见三皇姐哭的这般伤心,也都纷纷跪伏在殿内求情:“父皇,求您放了二皇兄吧!”
眼见萧蘅要被侍卫带出殿,一声叫喊却突然使侍卫停住动作。
“陛下!且慢。”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连萧宁也忘记了啜泣,回过头来望着说话的人。
可萧宁却突然皱起眉头——
“纪三?”
纪弯弯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殿内,跪伏片刻起身,郑重说道:“陛下,您说我救了您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可满足我任何所求?不知陛下此言可还当真?”
众人皆竖起耳朵来听,想看看纪弯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郯闻言未及点头,旁边的薛德如便开口作答:“陛下金口玉言,自然当真。”
萧郯虽未开口,可身边的薛公公这般回答,自然是堵死了萧郯反悔的余地。
想到这,纪弯弯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好。那我所求则是:求陛下放了凉王殿下,并不再赐婚殿下与宰相府小姐。”
说完,纪弯弯感觉瞬间松了口气。
天子的脸面重要,那自己以他许下的诺言来请求。应该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往下走,也算保住了他的天子颜面。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众人心里千层浪。
萧宁与皇后怔怔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尤其是萧宁,脸上
写满了惊讶与感动。
第一次纪三治好她,她问他有何所求,他只是从她那里要走了一个侍女。而
第二次,父皇为感激他治好自己,答应满足他任何所求。可他,竟又为了皇兄,甘愿放弃为自己谋所求。
他,到底是真的毫无所求?还是心里装的全是别人?
可他却是从小被父母抛弃,被师父抚养长大的孩子呀。那他的师父到底是个
怎样的人,才能把他养育的内心这般澄澈。
而另一边的戚贵妃虽也惊讶,纪弯弯竟会以这么好的机会,来成全萧蘅。可
她的神色,却与萧宁的感动大相径庭,满脸尽是鄙夷和不屑。
萧蘅闻言也是当场愣住。而惊讶之余,是更多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盯了纪弯弯半晌后,萧郯凝重的面色化开,说道:“你所求的,朕既然允诺你了,自然可以做到。只是,你是否真的想清楚了?”
纪弯弯再次磕头行礼,说道:“回陛下,纪三想清楚了。也请陛下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萧郯见状,朝那两侍卫挥了下手,示意他们退下了。
片刻后,歌舞继续。
众朝臣皆装聋作哑,饮酒赏舞,就好像宴席间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可这欢歌乐舞背后,纪弯弯分明感到,有某种气流在暗中涌动。萧郯与萧蘅
经此一场后,再无任何眼神接触。
生在暗潮汹涌的皇室之中,也许从来都身不由己。
萧郯,萧蘅,萧宁,这两个未成年的皇子,甚至这重重宫墙内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如此。他们挣扎逃脱,却又早已习惯,甚至沉醉于这般的生活。
纪弯弯用眼角余光中瞥着萧蘅。此刻他已酒过三巡,眼神迷离,却还在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殿内宫灯映照在他身上,是大片橘黄色的光晕。平日冷峻的黑衣,此刻却染
上几分凄凉之感。那一刻,纪弯弯感到心隐隐作痛,甚至当初离谷时也未有这般
难受。
萧宁也喝了几杯酒。
本是为求父皇饶过皇兄的苦肉之计,反倒让自己得以一朝释放,多年来积压的情绪。母妃离世的悲恸,常年卧病的孤独绝望,都在一瞬间席卷了她。
帘襄记着纪弯弯的话,极力劝她不要饮酒。最后还是纪弯弯开口说了句“让
她喝吧”,帘襄才不再阻拦,随她喝个尽兴。
直到夜至亥时,御案被撤,整场诞宴才算落幕。
薛德如搀扶着略带醉意的萧郯上轿。随着一声尖细的“起轿,回宫”,众人皆跪伏在殿外送行:“臣等恭送陛下。”
不多时,萧郯的仪礼队便消失在夜幕里。
那晚,纪弯弯又整夜没有睡着。
她先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唬走寝殿内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而后一人睡在
这偌大空旷的寝殿,却是害怕的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便强睁着眼,等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