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护桶行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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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猛将她胳膊一拽一推,低喝:“赶紧给我道歉!”

她脚下趔趄两步,差点没站稳,但后背还是挺得笔直,头扬得高高的。

对面铺子里,前几天抄家伙硬干的胖大妈拿蒲扇指着方萤,唾沫横飞:“……现在的小姑娘那可真是了不得!十三岁!骂起人来咋这么脏!哎呀,让我复述我都脸红……”

方萤响亮地“嘁”了一声,“你那天说狗/娘/养的可没脸红……”

话音没落,男人一巴掌拍下来,“你还有理了!”便又向胖大妈连声道歉。

胖大妈摇着蒲扇,“老方,你家是什么情况,我们也都晓得。大家平时念在你家闺女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不跟她计较。但你瞧瞧,她平时都干了些什么事!老方啊,趁着年纪不大,还能别过来,赶紧好好管教管教吧!起码不能让她一个人,搞得我们大家伙儿都做不了生意,是吧?”

旁边摇扇吃瓜的街坊四邻连声附和。

男人连连赔笑,“是是,刘姐您说的对……”悉悉索索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张整票递过去,“这钱您拿去换块新的玻璃吧,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让方萤出来给你们添乱。

胖大妈手指捻一捻纸币,两眼眯缝起来,迎着日光看了看,确认是真钱,往衣服口袋里一揣,“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吧!”

男人看方萤还跟公鸡似的仰着下巴,毫无悔改之意,粗暴往跟前一拽,“赶紧给我回去!不嫌丢人!”

“嫌我丢人,有本事你当年别生我!”身体拧成一股麻花,还是没能从男人的钳制下挣脱,气急败坏,索性下口去咬。

男人反射性地一躲,她就趁着这当口,从他腋下一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给老子站住!”

松落的石板让她踩得“呱唧”作响,她一气儿跑出去老远,还抽空回头向着男人做了个鬼脸。

擦身而过。

头顶云层倏然舒展,又即刻被风吹远,巷里天光暗了又亮,变换的光影恰好照在她脸上。

片刻,她身影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那头了。

蒋西池推着自行车,继续往里走,便听两旁店铺里还有人在议论:

“方志强这么老实巴交一人,摊上这样的老婆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不!多好一人啊!老婆疯了,这么些年不离不弃,也从来不去外面乱搞……”

“他这闺女也真是太不省心了……”

蒋西池垂眼,穿过沿路或兴奋或叹惋或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方萤那张看似狡黠实则几分惊慌的脸,还在他脑海中。

家里吴应蓉已经做好了饭,外公阮学文不在,买花肥和新的望远镜去了。

“你外公就有个弄花看鸟的臭毛病,他说过一阵鸟要换冬羽了,北鸟要南归,得先把设备准备好。你说这才九月,他着什么急?”

“未雨绸缪。”

吴应蓉忍不住伸手摸一摸他脑袋,“哎呦,年纪小小,晓得未雨绸缪这个成语。”

蒋西池表情一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吴应蓉的手,“外婆,我们吃饭吧。”

吴应蓉有午睡的习惯。蒋西池帮忙洗过碗之后,拿肥皂洗了个手,也回到自己屋里休息。

从抽屉里翻出空调遥控,正准备打开,想着外公外婆是节省惯了的人,又把遥控器放回去,只开了电风扇。

往床上去躺了会儿,没什么睡意,翻身起来,从书包里找出今天刚发的数学课本,到书桌前坐下。

阳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已滤去了一半的暑气。

蒋西池翻两页书,鬼使神差地,盯着那纱布帘子,挪不开眼。

半刻,丢了书,起身将纱帘掀开。

对岸,一道白衣蓝裤的身影正蹲在那儿,旁边立了一个红桶,一只塑料盆,隔着玻璃,瞧不真切。

外面静悄悄的,想是外婆已经睡着。

蒋西池索性推开门东侧后门,走到了廊下。

方萤在洗衣服,从红桶里捞出件灰色格子衬衫,铺在暗红色的洗衣板上,飞快搓洗起来,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一倾一倾。

午后两点,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方萤热得一脑门汗,搓完了手里这件,猛一下抖在水里,淘洗了几下。

汗顺着眉心往下落,她一手揪着水里衣服的衣领,腾出一只手,抬起手背抹了一下汗。

对面有人。

方萤余光里瞥见一道身影,悚然察觉,飞快抬头。

那人坐在栏杆上,两腿悬空,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

方萤不悦,下意识去撸衣袖,忽听屋里传来一声喊,腾地站起身,手肘一撞,还装着两件衣服的红桶,沿着略有些坡度的台子骨碌碌滚落而下。她慌忙倾身去捡,那桶已经漂到了河里。屋里喊声越紧:“囡囡!囡囡!”

她转头应一声,“马上来!”

看一眼浮在水里缓慢漂浮的塑料桶,最后还是一抹脸,转身拾级而上。

“妈,”方萤推开后门,“怎么了?”

“水……”

方萤忙去厨房,从塑料水壶里倒了杯凉白开,回卧室放在床边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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